司輕月起身揮了兩掌,看著桌上顫動的茶杯,心中甚喜,可來到銅鏡之前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枯黑的血漬,一身青披白袍,早已被污血染得不成樣子。
胡亂用清水擦了擦臉,司輕月便忙即出門,想要去看一看慕云的傷勢,這些日子勞碌奔波,他自己都險些忘了月圓之時,血毒發作之事。
“司公子,你沒事了吧!”一出門,司輕月便見院中來了不少的人,看上去都是些木工石匠,正忙著修繕院門院墻,花娘見司輕月出樓,忙是上前福下身去,道:“昨夜多謝相救,若是沒有遇到你們三人,我哪還有命在此說話,謝謝,謝謝!”
司輕月忙急上前將她扶起,笑道:“哪里哪里,若是沒有我們,楊將軍也不會受傷,你自不必受此...受此大辱,該說抱歉的,倒是我們!”
“對了,慕云和凰兮呢,怎么不見他們?看這日頭,都已是下午了。”不待花娘再謝,司輕月便是望了望太陽,問道。
“慕公子和陸姑娘都還在樓里睡著呢,”花娘指了指余下兩劍木樓,“昨夜你歇息后,慕公子擔心地鼠門還會有人前來,處理了下傷口,便一直在院內守著,陸姑娘擔心你的傷勢,難以入睡,便也一起在院中坐著,直到今晨楊小將軍醒來,將昨夜之事與他說了之后,兩人實在乏得不行,這才各自歇息去了。”
說完,花娘便引著司輕月來到她那石屋之中坐下,倒得一杯茶水遞給司輕月。
“楊將軍既然醒了,怎么不見他人?”司輕月飲了一口茶水,問道。
“唉,院子里一堆的尸體,總要有人處理,”花娘從櫥柜之中端得一碗饅頭和幾碟小菜出來,“楊小將軍一大早便去鎮上找來官府的人幫著處理收拾,院外現在還圍著一堆不良人呢!他還沒有回來,司公子,你剛起來,先吃點東西吧。”
“唔......多謝,”司輕月見得吃食,肚子便不爭氣的喚了起來,忙即拾起筷子吃了起來,“對了,花娘,你那一身的傷......”
“呵,讓公子見笑了,”花娘不自覺的拉了拉衫襟,無奈望著院外,輕嘆道:“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那時候是在長安城的花月樓作事,給客人唱得兩首小曲為生,雖說是賣藝不賣身,但...像我這樣姿色算不得上佳,曲子唱的又一般的伶女,便會被東家強迫著去接一些有特殊嗜癖的貴人,這...這一身的傷,便是這么來的。”
司輕月聽得稀里糊涂的,這伶女他自然知道,是以唱曲賣藝為生的女子,很多年前的七秀坊,那時還叫做盈憶樓,便是以此起家,漸漸發展起來的。但花娘后面說的,他卻是有些不太明白。
不待他相問,花娘便是望著他笑道:“后來有一日,我正在房中陪客的時候,慕公子和他叔叔剛好從門外經過,聽得屋內傳來慘呼之聲,便是闖了進來,見我滿身血跡,傷痕累累,他叔叔大怒之下,便將那貴人狠狠打了一頓,我當時都嚇傻了,雖說被折磨也好,鞭笞也罷,但好歹能留得條性命,可那貴人被他打得半死,雙腿都給他生生折斷了,這要是讓東家知道,得把我給活活打死!
“啊!那...那后來呢?”
“后來,他叔叔便把我帶離了長安,只留下慕公子在花月樓中料理后事,他叔叔將我帶到了平頂鎮的這間客棧之后,便和我說這是他的生意,讓我以后安心留在這里幫他料理,留下了兩百貫錢后,便匆匆離開了,其余的事便也沒再多說。頭幾個月,我還擔心有人會找上門來,后來慢慢也就習慣了!”
見得花娘提及慕云叔叔時,臉上那掩不住的歡喜之情,司輕月便是想起陸凰兮那張絕麗妍顏來,好像她望向自己時,便是這般,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司公子,這有什么可笑的!”
“啊,抱歉,我只是想起了凰兮來......對了,你還沒說,慕云他是怎么處理花月樓的事的?”司輕月撓了撓頭,又是奇道。
“我也不清楚,”花娘見司輕月提及陸凰兮,便是嗤嗤地笑了起來,“他和他叔叔偶爾來時,我倒是問過幾次,但每次他都和我打哈哈,只說讓我放心便是,唉!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他既不愿多說,我也就不愿問了,幫他好好看著這客棧便是!”
“真沒想到,慕云這小子還挺有錢的,”司輕月嘀嘀咕咕,“看來海老說他叔叔是壞人,倒也不是這么回事兒......”
花娘見司輕月低聲說些什么,正欲湊首相問,話未出口,便聞門外傳來一朗笑之聲。
“花大娘,我和平頂鎮的弟兄們說好了,你不必擔心,這些日子,他們會一直幫你守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