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月樓確實透著一絲古怪,而這古怪就來自樓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雅與不契合。
沒有俗色的老鴇抹脂弄粉鶯燕不休,沒有猥瑣的龜公笑臉奉迎相合前后,甚至連半掩欲羞的迎客女子都看不到一個,這里簡直比東城的清倌曲樓都要清朗許多,怎么看也不像是一間勾欄花樓。
司輕月聽得陸凰兮相說,自己雖未涉足過這等風月場所,但在揚州城中,多多少少倒也見過一些,這樣的格局,倒是頭一此見到,倚欄細細望去,心中又是微微一動。
此樓倚湖而建,在這延福坊內數十家樓店中,地方倒是僻靜,坐在欄邊,感受著湖面上輕輕拂來的微涼秋風,說不出的愜意。
“你看!”
陸凰兮指了指樓后沿著湖岸修建的許多間獨立的小院,恰恰隱在梧桐之中,微微露出的青石院墻,極為雅致。
“這些院子修得倒是別致,卻不知是什么人,挑在這地方住?”
“你再仔細看看!”
司輕月瞇了瞇眼,細看之下,這才發現,一間小院后的污水暗溝處,隱隱染著粉脂膩色,看來這里面,住的都是姑娘啊!
“這是?”
“你也看到了,若我猜的沒錯,這花月樓,”陸凰兮背身倚欄抱臂,冷冷道:“前面只是迎客聽曲的酒樓,而后面這些小院,才是供人尋花作樂的地方,呵呵,這主人,可真會做生意!”
猶抱琵琶半遮面,探徑尋幽覓佳人。
花月樓的五層木樓,便像是一道屏影,將那些小院掩于后方,既能激起來客的覓芳之念,又能‘照顧’到來客的臉面,最妙的是,院樓湖邊,便靠著一艘艘畫舫小船,不論是家中河東獅吼,亦或是攜美游湖作樂,那都是極為方便的事情。
“果然就是個娼館樓子,”陸凰兮低聲附耳,“我剛剛進門時,還以為此處就是個別致的酒樓,不過是選在了延福坊坊中,現在看來.......”
不待陸凰兮說完,司輕月便是奇道:“就算是這樣,那和慕云有什么關系,他不是早說了么,咱們來的就是這煙花巷柳之地?”
“你仔細看看,”陸凰兮抬起下頷,點了點屋內,“我剛才瞅了瞅,這花月樓五樓,只有兩間極大的閣屋,此處名為釣月閣,而另一間則是尋花閣,慕云進門時只說了一句話,那知客便是引著咱們到了此間,說明那知客一定是認識慕云的,但若只是一般的熟客,這樣的房間,怎么會只說一句話便帶著我們來此,這只能說,慕云與這間樓子的主人,只怕有著莫大的干系!”
“啊?怪不得他這么大方,”司輕月呵呵笑道:“等我進去逮著他問個明白!”
“等等,”陸凰兮忙將司輕月拉住,一臉憂慮之色,“你別忘了,雖然他說的話確實可信,但最關鍵的東西,你師父的信,我們從未見過,這間樓子既有這樣的手筆,主人的來頭必然不小,就憑慕云家的藥材生意,怎么可能如此闊氣,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另尋他處落腳,慕云已經不可相信了。若是真如他所說,他叔叔這么在乎你,那就讓他拿著信來找咱們吧!”
司輕月面現難言之色,雙眼恍惚地回身望了望廳內閉眼癱坐的慕云,又看了看一臉焦急憂慮的陸凰兮,半晌,方才微微點頭相應。
“喂,”正待他略有走神的時候,慕云卻在門外笑道:“別看了,先進來吃飯,吃完了,我帶你們去湖上好好玩玩,在這看個什么勁!”
“待會你別應他,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