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黑色的轎車仿佛融入了城市之中的黑夜一樣,如同閃電一般疾馳在空空曠曠沒有車子的道路上。
整座城市好像安靜下來一樣,顧清寒唯一能夠聽見的,只有車子引擎的轟鳴聲和她自己飛快的心跳聲。
這么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
這是她第一次脫離秩序的框架,第一次如此瘋狂,第一次如此的不顧一切。
她終于有了為之振奮,為之拜倒的寶物,并且愿意為此拼盡全力地付出一切。
她多么想就這樣告訴那個少年,就這樣拉著他,坐在她拼命踩塔油門的汽車上面,然后什么也不管地往前走。
離開所有人,離開城市,離開桎梏。
顧清寒是這樣想的。
所以,在看見那個少年的呼喚的時候,在看見自己沒有任何一絲回應的時候,她的靈魂終于因為那個一直靠近自己的少年而猛烈振動了起來。
一切一切的理智,一切一切的思考,都在汽車的儀表盤上飛速奔馳的碼數之中被扔開。
她就這樣,向著巴別塔內部駛去。
巴別塔內部好像也被遠處的欲巢的騷亂聲所吸引,跟隨而動的不只是守護巴別塔的警衛隊員們,還有許多躁動不安的欲者們。
她們好像聽見了遠方親人的呼喚一樣,雖然不能確定,不過氣氛也開始變得逐漸躁動起來。
不過在今天突然出現的,那些拿著槍械看管他們的士兵面前,她們還是盡可能地收斂了自己的不安,乖乖地待在了原地。
顧清寒右手就這樣拎著大大的煙花,沒有管旁邊調度的士兵,直接就往著她的辦公室而去。
塔內仍然需要混亂,不然她沒有辦法直接帶著那個少年就這樣離開。
顧清寒幽藍色的瞳孔死死地盯著電梯的層數,整個人一身筆挺的西裝,單手拎著一個大大的煙花盒子,和電梯一起,快速地攀升著。
外面,從欲巢出來的欲者,目的十分明確地,全部都往著巴別塔而來。
“叮~”
電梯終于停滯,停在了顧清寒辦公室那一層。
顧清寒拎著煙花,快步地步入一片黑暗之中,來到了辦公室以內。
沒有開燈地,她把手中的煙花放下,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物品。
猶豫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氣,她一腳把辦公桌踢開,任由辦公桌上面的文件向四周撒下,將地面鋪的滿滿皆是。
而后,她直接來到了落地窗前面,雙手把她平時坐的巨大的辦公椅子舉起來,看向了眼前的落地窗。
她吸了一口氣,而后將手里的椅子對準了前面的窗戶狠狠地投擲出去。
下一刻,窗戶的碎裂聲后,碎裂的玻璃,被高空劇烈的氣流吹拂起來,許許多多的玻璃碎片落下,跟隨著被投擲出去的椅子落回了地面。
而顧清寒,在去除了那扇有些帶著墨色的落地窗之后,終于迎著夜空之中有些激烈的風,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清這個城市。
無數無數整整齊齊的城市就這樣整齊劃一地排列在平整的地面上,稀稀點點的星火淹沒在沉寂的黑暗之中什么聲音都沒能發出來。
只有風聲,只有遠方隱隱約約的喧鬧聲,充斥著這個城市。
顧清寒微微呆愣,看著這一片死氣沉沉的城市,好像想要從中看見她往前二十余年所做的努力,但遺憾的是,除了黑暗,她什么都沒能看見。
深吸了一口氣,顧清寒將身后的煙花踢倒,從懷里拿出了準備好的火機。
“等你在巴別塔上面給我放煙花...我就接受...”
火機燃燒出來的火焰在高層的狂風的吹拂下瘋狂搖曳著,僅僅是一點微微的火光,卻一直堅定地存在著,義無反顧地,往著煙花的引線處靠近...
“滋~”
火線被點燃的一瞬,黑暗之中,四射的火花跟隨著那根長長的引線快速移動著,而顧清寒的眼瞳也跟隨著那道火光移動起來。
直到它沒入煙花內部,它整個箱子突然安靜了一瞬。
但下一刻,從它前端噴射而出的焰火,就這樣順著顧清寒打破的窗戶,直直地從巴別塔內部射出,往前沖刺了一段距離之后,就在巴別塔模擬的一片黑暗的天空之中,就這樣爆裂開來,放出一片又一片炫彩無比的光。
向整座寂靜的城市,或者是欲者,或者是上層人,宣告著它的光芒,宣告著它的熱量。
顧清寒坐在煙花旁邊,遙遙地看著遠方天空綻放開來的煙花,下一秒,她又拿起了旁邊地面上躺著的長劍,往下層去了。
蘇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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