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畢業同學會上。
萬達影城的洗手間里,路明非對著鏡子,聽著自己怦怦心跳,一遍又一遍地想是不是每一步都提前想到了。
電影快開始了,決戰時刻就要到來。
花、音樂、大聲的表白,活菩薩告訴他的三**寶。
花沒問題,他下午去河邊采了很多蒲公英,扎好裹在一個紙袋里,他臨時放棄了玫瑰,因為陳雯雯喜歡蒲公英,比玫瑰有風格。
音樂也搞定了,路明非從叔叔抽屜里摸了一盒真的中華煙,去樓下煙酒店大爺那里換了兩包假的,然后把一包假的放了回去,另外一包假的孝敬給放映員大叔,讓他幫忙在正確的時間放活菩薩幫他挑選好的音樂、
表白的話他從網上搜了搜,集合最感人的語句,打好了腹稿:
“三年了,我們文學社的同學大概是要分開了,也許分開了就很少再能相聚,以后每個春夏秋冬花開花謝雪落雪化的時候,都不是我們這群人在一起了,想起來會有些難過……我作為文學社的理事,很高興地能站在這里做最后的致辭,本來這些致辭該是給所有同學的,但是我只想跟一個人說……”
這時候班里最沒耐心的‘小天女’也許會跳出來大聲說:“路明非你唧唧歪歪什么呢?!”
她要是這么問,路明非就用最兇悍的語氣說:“閉嘴!我不是要跟你說!我只是要跟陳雯雯說!我喜歡她三年了!別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我可不想當一輩子好人!”
最后這句改自《無間道》的臺詞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彪悍男人。有著不需要解釋的彪悍人生的那種——現在或許沒有,但未來肯定有!
路明非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用力點頭,神色猙獰,目光銳利,意思是“衰小孩你也有今天啦!”
“路明非你在干什么?”趙孟華走進洗手間。
“不知怎么的,臉上忽然抽筋兒,所以我扭動扭動,看看怎么回事兒”路明非很有急智,轉身面對趙孟華,歪嘴斜眼,讓臉部的表情更加夸張,“你看我像不像周星馳?”
“像東方仗助,發型不奇怪的那種。”趙孟華隨口道,他把一只提袋給路明非,“衣服,一會兒致辭的時候換上,陳雯雯說致辭的時候正式一點。”
提袋里是套兩粒扣韓版黑西裝和一件白色的襯衫,一條黑色的窄領帶,號碼正合他消瘦的身材。
路明非曾想要一套,不過嬸嬸沒答應他。
陳雯雯為什么會知道他想要這么套衣服?巨大的幸福感仿佛鐵錘一樣砸在他頭頂,讓他幾乎眩暈過去。
他連忙去摸手機,想跟活菩薩打個電話,說還沒到刺刀見紅的時候他的處刑曲就已經響起來了,空氣中仿佛都充滿了無敵兩個字。
結果路明非發現自己走的太急,居然忘了給手機充電。他只能換好衣服,只身離開廁所。深吸了一口氣,路明非覺得自己仿佛是要去華山論劍的郭靖。
沒走幾步,突然聽到攝像頭轉動的聲音,抬頭看向監視器,卻發現對方居然非常人性化的沖自己點點頭,像是在說“都交給我吧”。
路明非大喜!雖然總覺得哪里不對,但興奮沖昏了這衰了一輩子的少年人的腦子,他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撿到了機器貓的野比大雄。
抬頭挺胸!
已經沒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走進會場里,路明非早就聽膩了的嘲笑聲進入了他耳朵里,主要是沖身上這身衣服的。他全部無視。一切準備就緒,蒲公英、音樂、告白詞,此刻他西裝革履,意氣風發!
路明非大步跳上舞臺,站在銀幕前那張復印紙上,深吸一口氣,準備對全世界大嚎一嗓子:陳雯雯,我喜歡你!
活菩薩說要把男人的一切都賭上,路明非覺得自己有這覺悟。
忽然,強光照花了他的眼睛,放映機開啟了。全場發出了“噓”的聲音,路明非抬起手臂遮臉,心里說,“該死!”
他還沒說話呢,怎么就進入下一個橋段了?放映員大叔搞錯了時間?路明非的眼睛適應了強光,忽然看見兩個同學像是兩只保齡球瓶那樣站在了他的左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