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子怒氣不假,又有王黼趁機上前道:“陛下,臣倒是探出一人,只是卻感有些疑慮,適才才未言。”
這王黼時年四十出頭,正是身強力壯的年歲,卻早早得寵。
由通議大夫超升八階,被任命為宰相,乃大宋開國以來前所未有的,由此也可見這家伙在趙佶面前有多少信任。
而如此得信,自也因為其能看準眼色,常常可抓準時機,為陛下“分憂解難”。
此刻,正又是這般場景。
趙佶正是火起時候,哪管你疑不疑慮,只呼道:“說!朕倒是要瞧瞧,哪個膽大包天。”
王黼直就一字一句應道:“正是那文正公后人,范直隱。”
趙佶對范仲淹是沒啥感情的。
范仲淹死了三十年后,趙佶才剛剛出生,是以這范家再趙佶面前,也就一個名聲罷了。
不過說是只有個名聲,放在平時那也大的很,非是天大的事情,趙佶也不想觸動。
只當下卻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頂用,又何況區區一個范仲淹的后人!
趙佶直是拔高了幾度音調,高呼道:“把他給捉了朕面前,朕要好好問問,其到底是如何想的!”
王黼自拜而領旨,自以為又為陛下排憂解難了一回。
蔡京在旁見著卻面上平靜的很。
范直隱的傳聞,王黼既然曉得。而其不開口,只因為其更加清楚其中門道。
范直隱摻和進這事,實在蹊蹺的很,此事定然沒有這么簡單,在沒搞清楚事情的前頭,這老狐貍可不愿開口。
誰愛出風頭,那便自由他們去就是。直是冷眼旁觀,不插一句話的。
而大概是因為總算也給趙佶了一個泄憤口子,趙佶心情多少是平和了些,再與邊上那宦官道:“傳朕旨意,關勝抗旨一罪,罪無可赦,其家門族人,也不得再留京城,皆送到西面去!”
“至于其家財,統統收歸國庫,朕那萬歲山,還差的一些。”
眼下,這趙佶的萬歲山是越搞越有難度。
而自打江南的方臘起義之后,花石綱幾乎完全停滯,這萬歲山的建設進度,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趙佶都恨不得自己找點路子搞錢了!
瞅著這會,趙佶卻還惦記著自己那萬歲山,也可謂是其心中執念了。
邊上那面色老實敦厚的宦官,一句不言,只點頭而應。
只蔡京卻知道,那也是個面忠內奸的人物!
“陛下啊!你叫這梁師成去抄家,怕是這萬歲山,也推不得多少啊。”
這垂拱殿里頭,當真是沒一個善茬。
管是老奸巨猾還是面善內奸,皆是各個狠厲之人,沒個良善之輩啊!
而就這伙人相聚,又哪個能管關家死活。
一個冷眼旁觀,推動關勝之死之人如今卻置身事外。
一個諂媚獻忠,直欲拿下范直隱在皇帝面前長長臉。
一個心狠手辣,抄家直把自己抄的肥油橫流。
唯獨只有那可憐的關家人,一家老幼,統統要被流放西面,路途遙遠,九死一生,卻有何人心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