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少俠可是當真不知這萬花街的規矩?”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青年女子搖曳生姿地從樓上下來,溫和的聲音問得彬彬有禮,似乎一點都沒有責怪這個擅自闖入的奇怪劍客。
來者便是弄影樓的掌事姑姑段搖,她衣著素雅,妝容淺淡,一眼看過去似乎與這讓人醉生夢死的奢靡弄影樓有些格格不入。
當然,之所以讓人有這種感覺,不是因為段搖的衣著或妝容,而是她身上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質,那是一種江湖人再熟悉不過的俠者之氣。
劍客稍稍打量了段搖片刻,也不知道是段搖刻意不收斂,還是她明知便是裝模作樣也瞞不過,所以干脆的亮明了態度。
總之,劍客知道自己找對了人,這弄影樓的果真都是人精,沒有打發一些不頂事的人來耽誤她的時間。
“依弄影樓規矩,這些可夠見一見柳飛霜,柳姑娘了?”劍客也不廢話,淡淡開口的同時,將自己的長劍橫在茶幾上,隨手解開了身上厚厚的貂皮披風。
乍聞劍客的聲音,段搖顧不上去驚訝劍客竟然是個女子,因為她已經被那另有玄機的披風吸引住了。
只見那披風的內里縫了上百個暗袋,整整齊齊的,每個暗袋里都淺淺嵌著一根金條。
寬大的披風徹底敞開來,金燦燦的金條讓大廳奢靡的裝潢瞬間黯然失色。
段搖一愣神之后隨即恢復了過來,她此時想的不是這些金條究竟有多少,也不是這女劍客出這么高的價錢要見柳飛霜是為了什么。
而是能把這嵌滿金條的寬大披風披著,還能如此步履輕盈,這女劍客的功夫一定不低。
“飛霜姑娘就在后院,少俠隨我來。”雖然知道了對方是女兒身,但看對方作男子打扮,段搖也不說破,依舊稱呼她為少俠,引她去見柳飛霜。
弄影樓,處于萬花街這樣一個煙花之地,明面上鶯鶯燕燕,做的是醉生夢死的生意,而暗地里,它卻是一座殺樓,而且是江湖中名聲大噪的“無寄樓”。
當然,即便無寄樓在江湖中聲名遠播,但也鮮少有人知道這無寄樓竟然會和萬花街的弄影樓有所關聯。
相傳,無寄樓從未失過手,在無寄樓的眼中,一旦殺令下達,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皆是皚皚白骨,生死無寄。
劍客跟在段搖的身后,從弄影樓的暗門里離開,穿過郁郁蔥蔥的小道抵達后院,弄影樓里魅人的脂粉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夏日里的草木氣息。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一年輕的美貌女子從里屋迎了出來,她手持團扇,柔若無骨地扇著,淺粉色的輕紗外袍隨意地攏著窈窕的身段,隱隱約約透出里衫的繡花牡丹。
她似乎剛在午睡中醒來,一副慵懶勁下的嫵媚別有一番風情。
段搖快步上前,附在女子的耳畔低語了幾句后便徑直離開了。
女子掃了一眼劍客,明眸中滿含風情月意,嬌笑著道:“外頭日頭毒,少俠到飛霜屋里用盞茶罷。”
劍客不置可否,在柳飛霜轉身進屋的瞬間跟了進去。
在屋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柳飛霜微微抬起的手突然堪堪僵在了半空,因為劍客已經出鞘了一半的長劍早已架在了柳飛霜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