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過藥,嘣的一下拔開了瓶塞,拉過司九淵就要往他的脖頸傷處上上藥。
司九淵嚇了一跳,這雷厲風行的手段著實就和時非離一模一樣,只不過時非離動作快歸快,卻是輕柔的。
而這個楚江月,別說輕柔了,架勢完全和要打架差不多。
看到司九淵驚嚇過后,一臉嫌棄的表情,楚江月又將藥瓶塞到了司九淵的手里。
面無表情道:“我身上的傷無妨,再說這點藥對我來說也不夠。你這細皮嫩肉的,一張俊臉可別破了相。”
楚江月有點想不明白,時非離難道真的是看上了司九淵這張臉?
若論起容貌,不管是楚江月自己,還是與時非離關系不錯的彥修和慕辰然,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此前也不見時非離對誰的容貌上心,他們一直都以為時非離是自己有了天人之姿,對容貌皮相不會看重,可這司九淵難道就成了一個例外?
為了他,時非離甚至拋頭露面也不易容,否則余舟晚也沒那么快抓到這個機會。
楚江月說起那話并沒有半分揶揄,他也是真心覺得司九淵著實是長得好,若真的留下了傷疤確實可惜。
可司九淵此刻卻自己和自己過不去了,回想起時非離對他的種種刻意接近,他也不由懷疑時非離難道真的是看上了他的模樣?
若是以往,時非離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可以不在乎。
可他現在認出了時非離就是司重雪,他欣喜激動的同時又有些不自在了。
因為時非離沒有認出他,他苦苦思念尋找了她十三年,可她卻認不得他。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是他自己,他很難接受時非離會這般刻意地去親近一個人。
司九淵的腦子里混亂不堪,他發現他竟然是在吃味,而且對象不是別人,還是他自己。
這種認知讓司九淵渾身不自在,又氣又惱,藥瓶不自覺地被司九淵握碎在了手掌心,被從枝葉漏下的雨水徹底沖了個干凈。
他甚至有些賭氣地在想,若是自己這張臉留了疤,時非離還會不會像之前一樣親近他。
司九淵認出時非離就是司重雪的那一瞬間,他很想告訴她這十三年來他有多想她。
可如今這個念頭,仿佛被眼下的這一場暴雨給徹底沖散了。
他不知道,他念念不忘,苦苦尋找了十三年的人,為什么會忘了他。
是不是他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沒有他以為的那么重要。
他忽略了,如果不是認出了時非離右手無名指縫的那一顆朱砂痣。
他也認不出那個被他放在心尖上,反反復復想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再也記不住她容顏的人。
夏日的雨來的快,也去得快。
半個時辰不到就云消雨散了,陽光沖開繁茂的枝葉散落下來,四處都混雜這泥土的氣息和草木清香。
楚江月看見司九淵握碎了那一瓶傷藥,也沒去管他。
他出關時簡單聽柳飛霜說了一下司九淵的身份,心底里已經認定了那些個皇室貴族,指定是看不上江湖上這些不入流的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