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眼下的拾秋身上,已經冒出了許多羽葉鳶蘿的藤蔓,這藤蔓將他纏纏繞繞,已然叫人分不清他們之間的關聯處究竟在哪兒了。
且有一點,是令不知極為在意的,那就是這些從拾秋的身上長出來的羽葉鳶蘿的花兒,竟然是紅色的!
那種鮮艷無比的紅,與外面的那些通篇慘淡的白,簡直形成了一個再鮮明不過的對比了。
不知看著眼前坐在秋千上,披頭散發的將腦袋耷拉著的拾秋...心下真是,用什么言語也無法表達出她現下的難過。
他可是一向雅正端方的拾秋先生啊,何曾有過如此這般狼狽的模樣。
想來,當初他會不辭而別,大部分的原因,定然也是因為知道自己在不知的面前出了丑態的緣故吧。是了,以他那般清白的人,出了那樣的事,叫他又有何臉面繼續呆在不知的身邊呢。
但,眼下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先將他救下來才行。
思及此,不知便架著花辭烎,示意他繼續前行。
隨著腳下步子的越來越近,拾秋的情況,也越發真切的印入了不知的眼睛里。
他的身上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都好像是被埋下了種子,然后種子破土而出以后的那種樣子。更讓人覺得無法接受的是,不知發現他身上的那些流向清晰的青筋,仿佛已經同那些從他身上破出的羽葉鳶蘿的藤蔓長在了一起,成了共生共存的一個共同體。
眼下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不知看見了拾秋的胸口,尚且還在十分微弱的起伏著吧...
不知的眼神,緩緩的落在了拾秋那被自己斬掉了兩根手指的左手上。只見那斷指切面處,同樣已經長出了兩根羽葉鳶蘿的藤蔓。那暗紅色的藤蔓,圍著拾秋的身體纏纏繞繞,時不時的還會涌動一番,似是還在不斷吸收著拾秋身上的養分。
見到這一幕,不知終于再也忍不住的將手中長劍鋒刃一立,下一秒,就只聽得“唰啦”一聲劍刃摩擦著血肉的聲音響起,那花辭烎的整個左邊臂膀,就被不知輕而易舉的給斬切了下來。因為她是精準的按著那臂膀與鎖骨接縫處切下的,所以不僅半點兒不費力,甚至因為刀口太過鋒利,那原本該是噴射而出的血跡,眼下竟然都還未曾見得。
而痛覺仿佛還未來的及抵達大腦的花辭烎,在呆呆的看了一眼“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的臂膀后,整個人這才終于回過了神來。
“額!!啊!!”
被不知給卸掉了一根手臂的花辭烎,萬分痛苦的當即跪倒在地,捂著那終于滲出了血來的斷臂傷口處,疼得滿地打滾。
可不知卻并未理會他的痛苦,而是大步向前朝著拾秋快速行了過去。但臨近跟前,不知卻突然不敢開口了。她知道,眼下拾秋這副樣子,他最不希望被看見的那個人,應該就是自己吧。但,思量再三,不知還是低低的叫了他一聲。
“拾秋先生...”
果不其然,眼前的拾秋在聽見她的這聲低喚以后,那原本起伏不大的胸口,頓時便有了大幅的波動。
他還能聽見并辨別自己的聲音,還有救!!
這個發現,終于讓不知心下一喜。
可是當她想要抬手去將拾秋從這秋千上解救下來之時,不知卻有些難過的發現,自己竟然無從下手!
眼前這羽葉鳶蘿的藤蔓,仿佛是生出了根系一般,已經將拾秋和這秋千,連接在了一起。
不知本想扯斷這些羽葉鳶蘿的藤蔓,卻又怕它關系著拾秋的生死,如此進退兩難的局面,倒真將不知給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