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添茶,往前一推,示意方晨過來喝一杯。
方晨趕忙走上前雙手捧起,灌入嘴中,滿是苦澀。
“老夫親手添茶,你小子也算是有福了。”
“先生說的是,不過小子還有一問,需先生解惑。”
老先生大手一揮,笑道:“講來。”
“先生所作所為,真的只為了替吳縣百姓,償還錢大人治民之恩?”
老先生摸了摸胡須,“朽木,當打!”
要去拿戒尺,嚇得方晨趕忙奪過戒尺,扔到遠處。
“咱好好說話,能不能少用那玩意兒?我看著礙眼,而且您老看看,我這細皮嫩肉,哪里能經得住?”
故意抬起手,好叫老先生看清楚上面的淤青。
老先生“哼”了一聲,“既然如此疼痛,為何還要忍下?”
方晨嘆氣道:“總歸是小謙當面,不好哭出來,您要是不信,我現在哭給您看。”
老先生被方晨逗樂了,隨手又打了一下,“頑石,難以雕琢。”
方晨默默收回手,一臉幽怨,“那是您選的刻刀不好,換一把鋒利的,再硬得頑石也能被雕成珍品。”
“可頑石,是石不是玉。”
“先生,玉在石中,不破石皮,何以見玉?”
老先生又添了一杯茶,“怪哉,怪哉,為何老夫看不透你?”
方晨摸了摸肚囊,笑道:“包著一層皮,肯定看不透。”
“伶牙俐齒,不怕他人生厭?”老先生每說一句,方晨都會接下一句,不免有些跳脫。
平日里那些學子,哪個敢在老先生面前放肆?
即便是知縣錢有為,在他面前,也得乖乖道一句“下官”。
方晨滿不在乎,“他人厭我,我亦厭他人。何必委曲求全,我又不是為他們而活。”
老先生輕敲桌案,“你與錢有為,是何關系?”
“被他撿回家的乞兒,我姓方,他姓錢,真要算下了,應該是朋友關系吧?”
老先生又問道:“既是乞兒,自有來路,家在何方?父母可還健在?”
方晨撓了撓頭,又來了一位盤根問底的,他可不想泄漏底細。
心神晃動,方晨頓時感覺頭暈目眩,軍冢又出問題了。
難不成這位老先生,也有子嗣在種家軍?
不對啊,感覺不對,為何軍冢中充滿了敵意,這位老先生究竟是何來路?
敵意不斷增加,以至于方晨眼神中對于這位老先生,出現了戒備之意。
難道說,這個老先生,與種家軍有仇?
過了好半天,敵意才消散,方晨實在搞不清楚情況,與這位老先生暗中拉遠了距離。
老先生并未察覺,一邊喝茶,一邊等待著方晨的回答。
“怎么,來路不可直言?”
方晨想了想,答道:“自無不可,小子家在吳縣太平村,父從軍亡,母不知所蹤。”
老先生放下茶杯,眼眸中露出一絲敬意,“太平村方氏子弟,難怪錢有為會把你帶到吳縣,方氏一族,歷代從軍,實在不易。”
太平村方氏很出名嗎?
您老這話,怎么感覺太平村太慘了,代代從軍代代窮?
既然知道太平村不易,為何不見您老將學堂開在太平村?
“祖父,藥取來了。”李少英抱著兩瓶藥跑了進來,來到方晨面前。
“這瓶內服,這瓶外敷,三日可消腫。”
“額......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