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微微一呆。
在少門主的記憶中,幾乎沒有什么這個根叔的影子。
可見他從來也沒有對這個老仆有過任何關注。
但在這眾叛親離的時刻,卻是這個根本沒有受到任何重視的卑微老仆留在了他的身邊。
長長嘆息一聲,凌逸拍拍根叔的肩膀,道:“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做飯。”
“等會我幫你看看你的腳,看還有沒有辦法。”
根叔一下子慌了,雙手不住揮動,連聲道:“那怎么行?”
“少爺,你怎么能做這種事情?”
“還是讓我來做吧。”
凌逸淡然道:“我有手有腳,又不是做不來,有什么不能做的?”
根叔仍然不肯,道:“少爺,你打小連火都沒有生過,還是我來吧……”
凌逸直接攔住他,道:“生個火有什么稀奇的?”
“你去看看他們還留下了些什么,清點一下,我們好有個數。”
根叔臉上現出悲戚之色,“他們也還沒有把東西都拿走,只是……”
“只是這許多年的情分,怎么能說散就散了呢?”
凌逸卻是知道,這少門主的所做所為,已經激起了眾怒,便是門內的諸人,也都看不下去。
沒有群起而攻之,恐怕都是看在死去凌正堂的面子上了,哪里還有什么情分?
說來說去,還是這少門主自作孽,不可活。
目光落在根叔的跛腳上,問道:“你這腳,是怎么傷到的?”
根叔的眼睛有些黯然,臉上卻帶著笑道:“也沒什么,就是摔了一下……少爺,我,我去清點一下家里的東西。”
說完又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根叔的神色讓凌逸有些疑惑,想來這傷或許還有些其他的內情。
這事只有先放一放,后面再作了解。
凌逸自己來到廚房,尋了點米面,到柴垛上拿了幾塊干柴,直接進了灶房。
慕羽雪站在房間門口,靜靜看著這一切,一語不發。
云霄門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也始料未及。
不過一夜之間,名列青蒼武宗十八門的武學門派,居然就此人去屋空,幾近消散。
初見之時,慕羽雪只覺得甚是解氣。
少門主竟然使出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以藥逼婚,早就讓她恨得咬牙切齒。
這種無恥之人,活該落得這種下場。
但看到重情義的根叔執意不去,流露出來的真情實意,讓慕羽雪又不自覺地覺得有些酸楚。
“這種人,就活該萬人唾棄,哪里配得上有人如此對待?”
待得看到凌逸說要去做飯,慕羽雪心中又生鄙夷之意。
根叔說得沒有錯,這種飽食終日的紈绔少爺,怕是連火也生不起來吧?
但凌逸進去沒多久,里面就飄出了白煙,慕羽雪心頭不由有些好奇,移步過去瞧了一眼。
凌逸坐在灶前,看著灶膛,目光中一片寧靜。
灶膛里的干柴畢畢剝剝燒得正旺,明亮的火光在他晶亮的雙眼之中不住跳動。
火光映照在他臉龐上,勾勒出一道明暗清晰、棱角分明的輪廓。
原來……這家伙還真的會生火做飯……
不知為何,印象中那副淫色迷迷浪蕩無形的模樣,忽然與眼前沉靜穩坐的凌逸重疊在一起。
兩者之間巨大的反差,竟讓慕羽雪的心頭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
“回去的路也不算短,吃點東西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