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蕤、張勛眼瞳收縮,面露驚懼,紛紛放緩腳步,全神戒備。
來者身量高大,身姿肥碩,看似臃腫癡肥,卻并不遲鈍,夸張的體型再配合一身嶙峋重甲,儼然是一座移動的鋼鐵堡壘。
咚!咚!咚!
他步子不快,但層層蓄勢中,像是石子從山巔滾落,隨著步步前行,聲勢越來越盛,直至猛不可擋。
頃刻間,來者橫沖直撞,以身側擊,襲向羌人軍陣的右側。
羌騎首領面色微變,旋即冷笑,沉聲令道:“虎頭,七月,去,宰了他!”
他名為一陣風,也是一位沙場宿將,年輕時甚至以小兵身份和段颎交過手,也算身經百戰,自然能遇事從容。
在他看來,區區一名步卒,即便再有勇力,也無法改變大局。
“嗬嗬~~”
怪叫聲中,兩名羌騎越眾而出,平舉著黑色長矛,氣勢洶洶地迎了上去,策馬揚鞭,加速沖鋒!
兩騎并駕齊驅。
陽光下,矛鋒上浮蕩著點點寒芒,殺機凜冽。
“哼!”
披甲巨漢發出一聲嗤笑,竟是不退不逃,也不閃不避,依舊直挺挺,一根筋一股腦地向前沖殺,似乎竟是欲以步卒硬撼鐵騎!
他頭戴著兜鍪,兜鍪的甲縫中,一雙細縫眼若隱若現,眼中無半分畏懼,而是狂性大發,甚至夾帶著還有幾分……興奮?
“失心瘋了吧?”
不止是羌人,連袁術等人也冒出同樣的念頭。
但事情發展,卻是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呼~~
兩方貼近的一剎,披甲巨漢驀地加速,合身撞入兩騎之中,狂暴聲勢竟引來悶雷般的風嘯,聲勢磅礴,摧枯拉朽。
矛斷!
馬翻!
人墜!
半空中,長矛寸寸折斷,兩蓬燦爛的血花綻放,戰馬翻倒,騎士騰空,無數血滴在空中肆意揮灑,以漩渦狀瘋狂灑落一地。
那兩名羌人騎士也算悍卒,但在山神般的威猛巨漢面前,竟仿佛擋在車輪前的螳螂,不堪一擊!
“這……”
橋蕤、張勛紛紛變色。
他們也屬當世健將,徒手掀翻戰馬并非難事,但這等暴烈聲勢,卻是難以做到了。
“那是什么人?”袁術表情僵硬,微微戰栗。
人群中,楊信、鮑出則互看一眼,既是松了口氣,臉上卻頗多無奈。
“又來了……”楊信扶額嘆息。
……
“射死他!”一陣風微微動容,接著臉色沉了下去,厲聲道。
鳴鏑聲響。
登時,箭如雨下。
披甲巨漢身披鎧甲,但赤手空拳,并無武器盾牌,僅能雙臂連連揮舞,護住自己頭顱。
咄!咄!咄!
箭如暴雨,無數悶聲響起,如中敗革,連綿不斷。
披甲巨漢僅有雙拳,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更哪里擋得住漫天箭雨?
僅在數息間,他已被射成了刺猬,渾身上下扎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場面慘烈,委實有幾分觸目驚心。
“嗷~~”
披甲巨漢踉踉蹌蹌,搖晃著又前進了幾步,這才無力地單膝跪地。他似乎想要起身,卻無法再起,發出一聲垂死野獸般的嘶吼,終于再不動了。
不過,這倒是個勇士,即使死了,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之姿,死而不倒。
……
“唉~~”張勛、橋蕤暗暗嘆息。
“匹夫之勇,匹夫之勇……”袁胤恨鐵不成鋼,差點要罵出聲來。
他好不容易燃起一線希望,卻在頃刻間破滅,自然是又急又怒。
“白癡嗎?即便身披精甲,但區區一個人,就敢硬撼百騎?”袁術也感覺荒誕,心情復雜。
楊信、鮑出見狀,則是表情古怪。
“頭兒,我好像有點明白,”鮑出臉皮僵硬,忽然搓了搓臉,“你說的‘表演型人格’是什么意思了……”
楊信輕撫額頭,艱難地點點頭:“嗯,回去后,我給他補個小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