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咔擦!
林木茂盛,視線難以及遠,楊信卻能清楚看見,一棵棵大樹相繼倒塌,勾勒出一道筆直的行徑軌跡,正朝著己方急速而來。
來者直來直往,簡直像是一臺橫沖直撞的重型推土機,擋于前方的林木都逃不脫折斷結局,脆裂聲綿延不絕。
“救命,救命……”
伴隨著樹木倒地聲,依稀有求救聲傳來,聲音凄惶。
“咦?聽聲音,好像是有人在被追殺。”高順擰著眉,低聲道。
“靜觀其變。”楊信簡單吩咐。
“咔嚓”碎裂聲越來越近。
草叢一陣劇烈晃動,一道瘦小身影冒出。
“嗯?”楊信微微一怔,不由皺眉。
來人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滿身塵土血污,衣衫破破爛爛,似乎是逃跑中被樹杈刮破,像只受驚的兔子,萬分狼狽,六神無主。
當他看到眾人,登時一個激靈,渾身都僵硬了。
楊信麾下都是精兵悍將,僅睥睨四顧中流溢的鐵血之氣,就給少年一種“群狼環伺”的壓迫感,渾身僵直,如墜冰窟。
“小家伙,你是什么人?報上名來。”楊信昂著頭,大聲喝問。
少年如夢方醒,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趕忙道:“在下程栩,是聞喜程家的嫡子,諸位若能救我,我家必有厚報。”
“聞喜程家?”楊信皺眉,以詢問目光望向楊黥。
“河東郡多豪強大姓,如聞喜程家,汾陰侯家,永安李家等。”楊黥偏了偏頭,低聲道,“其中,聞喜程家以販馬為業,不敢說鐘鳴鼎食,也是實力雄厚,據說有家資百萬,僮仆千人。”
“商人,還是土豪?”楊信聞言,雙眼一亮。
自家剛燒制出玻璃杯,正缺分銷渠道,這可謂是“瞌睡了來枕頭”。
何況,傍兩百斤富婆、認年輕大佬做干爹、和土豪交朋友,這人生三大捷徑中,后者是唯一不用出賣身體也不用出賣靈魂的。
“是什么人在追殺你?”楊信又問。
這一次,他盡量顯得和顏悅色。
程栩還沒答話,身后樹影搖晃,伴隨著兩棵巨木左右倒塌,一道巨大的金色身影冒出,其形威嚴霸道,氣象滔天。
“嗯?”
所有人都表情一凝,楊信則是瞳孔收縮。
來者,居然是一尊金甲神人!
他體格彪悍,身量魁梧,體表密布鱗次櫛比的金色符箓,碧芒上下浮蕩,熠熠生輝。那百萬符箓竟是一筆寫就,相互勾連,無形中凝為一層璀璨金膜,如神將金甲,壁壘森嚴。
“這是什么?”楊黥愕然,強迫癥本性發作,自言自語道,“有幾分像‘犀渠’的‘銅皮’,又有幾分像‘大椿’的‘神符’,但分明又完全不同!我再想想,天命中還有……”
“不是天命!”程栩連滾帶爬,竄到楊信身后。
他很機靈,知道誰是話事人。
“不是……天命?”楊信皺眉,一臉狐疑。
“嗯。”程栩點點頭,低聲道,“在我逃跑前,聽那賊人得意說過,‘你等有天命,我等有符呪,你等有天賦,我等有神啟’。”
“符呪?神啟?”楊信微微變色。
雖然沒有證據,但他的腦中已冒出三個字,——太平道。
“管那么多作甚?我來會會他!”
一聲霸氣無匹的咆哮,聲音尚在回蕩,張猛已長嘯著殺出,偃月陌刀快逾驚雷,勢同泰山傾倒,重重地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