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兩無能之輩,祭和在朝中有人,王方則是本地大豪,明明治理一塌糊涂,屁股下的椅子卻比那三位還更牢靠。
故而,在遼東這幾郡,形成“三神帶二坑”的局面。
也正因如此,徐榮身為玄菟郡的軍候,卻得前往遼東郡,跨境討賊。
三郡之中,又屬耿臨處境唯艱。
玄菟郡南接遼東郡,東南是樂浪郡,身邊掛著兩個拖油瓶,西邊的趙苞卻離得遠,時常鞭長莫及。至于更西處,遠在漁陽郡的郭勛,則根本指望不上。
更有甚者,玄菟郡是真正的彈丸之地,下轄區區五縣,地盤更是不足遼東郡的四分之一,本錢少得可憐。
耿臨鎮守玄菟多年,其艱辛和能力都可見一斑。
除了耿臨外,對遼西郡的趙苞,楊信也生出興趣。
原因無他,——陸吾。
陸吾,是鎮守昆侖之丘的護山神獸,屬于上等天賦,種種天賦尤為強大,絕非尋常。
楊信當然不會“只認天命不認人”。
不過,能得“陸吾”命格的,肯定也不是簡單人物。
簡而言之,命格低劣的,不一定是尋常之輩;但命格出類拔萃的,則必非尋常之輩!
……
“你從河東郡來,橫跨了大半個大漢……”談笑時,耿臨溫言問道,“千里奔波,吃了不少苦吧?”
楊信搖搖頭,聲音鏗鏘道:“府君衛國戍邊,霜風雪雨中為大漢守國門,這才是真正的苦!我不過是跑跑腿,實在不敢言苦。”
這不是馬屁,但耿臨聽在耳中,卻是十分受用。
接著,他又問起楊信的一路見聞。
楊信也不隱瞞,將自己滅楊奉、郭太,斬昌岳,計破管亥、華虎等事跡,言簡意賅,娓娓道來。
耿臨聽得心驚,聽到動情處,時而連連贊嘆,時而面露感懷。
“老了,我是真老了。”他搖頭嘆息,喟嘆著道,“將來,大漢就要靠你們這些后起之秀了……”
楊信連道不敢,笑著道:“府君大人老當益壯,說不準在這幾年,就能破扶余,滅高句麗,一勞永逸地為我大漢除一邊患。”
這卻是貨真價實的馬屁了。
耿臨聞言,大笑不止。
他又問起楊賜的身體情況,接著,終于聊到正題。
“子誓,在我麾下,共有四位軍候。”耿臨正色道,“徐榮你已經見過了,還有公孫瑁,田儀,張純三人。我的想法,是將你安置在公孫瑁的麾下。”
“公孫瑁?”楊信皺眉。
耿臨笑了笑,一一介紹:“公孫瑁是前太守公孫琙的從子,他熟識兵法,麾下五百精卒,平日負責鎮守玄菟;漁陽人張純,和烏桓有些聯系,他有三百義從,盡是烏桓突騎,主要對抗鮮卑;徐榮是平民出生,麾下僅兩百余部曲,但責任重大,常常越境游擊。”
楊信疑惑,追問道:“田儀呢?”
“咳咳,”耿臨干笑一聲,低聲道,“田儀為郡中大豪田韶之子,我給田儀個軍候之位,田韶會按時給我軍補充些錢糧。”
“明白了。”楊信點點頭。
簡而言之,公孫瑁是關系戶,張純是雇傭軍,田儀是錢袋子,只有徐榮,沒背景沒關系也沒錢。
所以,送死也是他,背黑鍋也是他,硬骨頭他啃,吃肉喝湯他卻得排到最后,麾下更是難以補充兵員。
他想通了很多事,明白為何徐榮用兵如此錙銖必較,也為何他對自己的態度如此熱切。
徐榮瞧上自己,咳咳,自家這群兵了。
不過,楊信也清楚,耿臨絕非尸位素餐,他也有他的難處。
玄菟郡就這一屁股大的地方,且被朝廷遺忘,爹不疼娘不愛。他想要支撐,就必須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也需要虛以為蛇。
楊信眼神幾閃,猛地抬頭,昂然道:“府君大人,我想跟隨徐軍候。”
“徐榮?”耿臨聞言,不由面露贊賞,但眉間又懸起憂色,“子誓,我可得提醒你,跟著徐榮,你會吃很多苦頭,甚至時常陷入危局。”
“我不怕苦!”楊信沉聲道。
他心中暗道:——來吧,不要因為我是嬌花而憐惜我,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