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
“子誓,凡事三思而后行,不可貿然行事。”趙戩四下張望,神情嚴肅,“我越想越覺得,田氏此舉必有陰謀——”
他說著說著,聲音戛然而止。
趙戩發現,在眾人眼中,自己和空氣無異,無人理睬。
張猛掏了掏耳朵,徐牧打了個哈欠,鮑出一臉木訥,高順神色淡然,文陸則頂著一張死魚臉,只有楊黥臉上還有些生氣,正在用憐憫目光看著自己。
“……”趙戩很是無語。
他瞥了楊信一眼,心中已然明白:只要楊信不點頭,自己的建議那就是個屁。
“據我所知,”他耐著性子,娓娓道來,“田氏第二子田勝剛學成歸來,而其師是是涿郡大儒,故廬江太守盧植。”
“盧植?”楊信聞言,表情一變。
對他而言,盧植盧子干的名號,自然是如雷貫耳。
除了對方將來平定黃巾的赫赫武功,盧植還有另一重身份,——大耳劉,白馬公孫的老師。
這一刻,楊信心情復雜。
——盧植已經出現,劉備還會遠么?
他的腦中,浮現諸如“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替身使者會相互吸引”、“一切都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等中二臺詞。
若真有相逢一日,那可就是王者的相遇,等同于金剛撞上了哥斯拉……不過,我可不是金剛,以本少爺的風流倜儻年少多金,樓頂打飛機這種體力活,自然輪不到我的。
楊信自我感覺良好,暗暗嘀咕。
“阿兄,你也知道盧植?”徐牧湊過來。
“有所耳聞。”楊信點點頭。
作為“徐榮牌留聲機”,徐牧當即介紹:“叔父說過,盧植并非腐儒,也能領兵,且頗得‘兵技巧’的真意。他擅長練兵,也長于治軍,更是精通攻守城器械,陣型嚴整,正大堂皇。”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叔父也說,所謂‘兵者詭道’,他用兵死板,不通變化,更不善用計,需要輔以一奇謀之士,否則容易吃虧。”
“哦?”楊信摩挲下巴。
他心中暗道:這評價,好像也適用于劉備,公孫瓚……
漢中之戰,有法正為謀主,劉備用兵如神,夏侯淵也殺給你看;而夷陵之戰時,身邊無軍師,劉備則用兵死板,被陸遜牽著鼻子走,最后被火燒連營七百里,成就了縱火狂二代目的威名了。
“田勝是盧植門徒,且能勤學苦修,和同門中一些喜歡著華服、聽樂曲、戲狗馬的紈绔不同,他是學到些本事的。”趙戩趁熱打鐵,繼續道。
(劉備:呃,你直接報我身份證得了……)
說到這,趙戩又加重語氣:“或許,田家想踢一個軍候下去,扶一個軍候上來。”
為了引起楊信重視,他刻意有點危言聳聽。
“我知道了。”楊信點點頭,意識到什么,問道,“這些消息,你都是從哪來的?”
“大多來自市井、軍中、一些大人物的口口相傳,還有邸報,文書等……”趙戩口若懸河,又道,“最重要的,是需要甄別出真假。譬如,能相互印證的消息,可信度則更高。”
他年少遭難,隨叔父流亡,時時提醒吊膽,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鶴唳風聲。故而,在很小時,趙戩很就養成收集、整理、甄別信息的能力。
楊信心中一動,暗暗心生贊許:這可是天生的情報人員!
雖然對方是軍正,他已起了招攬之心。
楊信想了想,對眾人道:“叔茂所言甚是,田氏所謀不小,我們要冷靜,心平氣和,盡量以理服人。”
他一一囑咐。
“義守,每逢大事需有靜氣,你這樣可不行,越是情況危險,就越需要冷靜。”
“叔威,你就是太急躁,沉住氣,才能成大器。”
“歸正,你素來冷靜,可一旦交手,卻往往瘋魔忘形……若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猛虎趨于后而心不驚,那就算是養氣功夫足了。”
他刻意叮囑徐牧、張猛、文陸,至于其他人,性格較為持重,根本不用囑咐。
趙戩松了口氣,深感欣慰:費了這么久的唇舌,總算奏效了——嗎?
不知為何,他總有些不祥預感。
……
市集。
遠遠的,眾人就看了九貉。
凜冽寒風中,他被綁在木樁上,**著上身,雙目緊閉,似已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