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縣,城門外,朱儁竟是親自出城相迎,身后跟著幾位親衛扈從,顯得十分隆重。
“拜見楊府君。”他上前幾步,恭敬一拜,禮節甚重。
楊信見狀大驚,趕忙回禮,苦笑著道:“小子何德何能,能勞煩方伯大人親自相迎?如此大禮,更是愧不敢當了……”
方伯,是對刺史的別稱。
府君,則是對太守的別稱。
事實上,楊信這南海郡太守,官位是高于朱儁的州刺史的。
太守是二千石,而刺史則只有六百石。
刺史和太守,一個位卑,卻有監察之權,一個雖受監察,然而位尊,彼此間小大制約,權力平衡。這樣的安排,可以避免地方上出現尾大不掉的局面。
不過,楊信卻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如今海南郡在叛軍手中,他手下無尺寸之地,和那蒙古國海軍司令何異?何況,朱儁聲名遠播,用兵如神,日后更將與皇甫嵩、盧植并列漢末三杰之一,楊信哪敢絲毫怠慢?
“這一拜,不是為我自己,而是為了交州百姓,”朱儁神情肅然,又道道,“楊府君千里迢迢而來,為國解難,救百姓于倒懸,我自要拜之。”
“方伯大人胸有甲兵,就是沒有在下相助,也必能輕松平定烏滸蠻的。”楊信神態恭敬,又微笑道,“小子年少,這太守之位也是有名無實,方伯大人稱呼我的字即可。”
“這可不行!”朱儁搖頭,態度堅決道,“禮法不可廢,府君身為太守,我自需以上官之禮相待。”
楊信拗不過對方,只得苦笑著答應。
“都說朱公偉性格忠孝有義,而性格剛烈,寧折不彎,果然不假……”他心中暗道。
朱儁剛正,遠不如陸康、耿臨那般不拘小節,自然也不如諸葛珪和藹可親。
楊信暗暗提醒自己,需注意言語舉止,以免犯了對方忌諱,惹人不快。
不過,和田豐相處日久,他已經收斂了許多放浪形骸,漸漸成了個不寫日記的正經人,倒也有些習慣了。
不多時,二人談笑風生,氣氛已是十分融洽。
楊信卻察覺了什么,心中暗道:這位朱刺史,卻不急于領我入城,好像在等待著什么……他在等什么?
朱儁卻是在等人,——賊人。
……
城外,有一伙人正在暗中觀察,面有殺氣。
“氣運如柱,接天連地!”一名青年人凝視許久,滿面驚容,“此少年身上的氣運,竟比斬殺了我父的孫文臺身上的氣運更重!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陛下,此人必是楊子誓。”老者神情恭敬,介紹道,“氣運也即是‘人望’,此子在塞外接連數戰,斬殺鮮卑人無數,自然贏得了些許人望。”
老者竟稱呼青年為“陛下”,實在大逆不道,讓人匪夷所思。
“殺了他,此人的氣運,也就盡歸于我了!”青年人霍地起身,舔了舔舌頭。
他的舌頭伸出,竟是如毒蛇一般,是修長的芯子。
若仔細去看,則會發現,青年的眼瞳也是豎瞳,閃爍著點點寒光,與蛇瞳無異。
“發信號,讓內應關城門。”青年人冷然一笑,大聲道,“我要殺了朱儁,以此昭告天下,陽明皇帝又回來了!”
轟~~
城門轟然關閉。
楊信一呆,面有異樣,大感不解。
“殺,殺朱儁!”
“殺賊,殺惡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