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他渾濁的雙目微微凝了凝,伸手在漁網的某條線上,拽出了一個被綁著的小圓筒。
擰開蓋子,里面掉出一張卷紙,攤開一看,老艄公笑道:“那個老婆子又搞什么玩意,好端端的,請小姐去島上玩……”
岷州的西海岸。
一艘商船從‘天涯海角’駛出,順著洋流一路西行。甲板上站著許多行商者,正三五成群聊著什么。
任何人看見這艘船,相信都不會有其他的想法。
但就在船樓的頂層,缺少左臂的公羊勝,正靠窗而立,雙眸睥睨而冷漠地看著下方。
“師傅,明家和凈塵宗的船已經開到了二十里之外,距離靈武島的陣法最外圈不遠了,想必不用幾日便可到達。”
一名身穿華服,英俊無比的年輕人走到了公羊勝身后,恭敬說道,正是薛貴。
公羊勝頭也不回,只是嗯了一聲,問道:“上次的事查清了嗎?明家和凈塵宗可是出動了不少精銳,連明東樓和無塵都出手了,居然沒能留住那個姓凌的女人,實在是奇怪。”
薛貴一臉自責道:“明東樓和無塵纏住了辛大娘,但是那個老女人很狡猾,事后回想,她分明是將計就計。
說明在船上,還有一位值得她信賴的高手,足以擋住明家和凈塵宗的青玄境武者。
只怪弟子愚鈍,當時沒能探清那位高手的身份,還請師傅降罪!”
公羊勝終于轉過了身,伸手虛托,笑了起來:“你若是愚鈍,這世上還有幾個聰明人?不必自責,你做得很好,若非及時逃走,怕是會跟明家小子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如今沒有人證,也難怪你查不出來。但思來想去,大抵就是靈武島的高手罷了。反正有明家和凈塵宗在前探路,我們也不必過分擔心。”
薛貴連連行禮,一副多謝師傅理解的樣子。等他退出房間,公羊勝的老臉卻冷了下來,暗哼一聲。
能當上星琉宗的宗主,公羊勝可不傻,怎么會想不到,薛貴根本不可能用心去查探船上高手的身份。
上次一役,明家和凈塵宗的精銳全軍覆沒,只有薛貴等少數人逃了出來,兩大宗門怎么可能一點都不遷怒?
要不是薛家和監察司關系不錯,加上薛貴只是逃得快,罪不在他,這小子哪里能活蹦亂跳到現在?
因此不管是為了避嫌,還是保護自己,薛貴都不可能再去明家和凈塵宗,查探船上高手的身份。
這本來無可厚非,公羊勝也不至于計較。
但薛貴錯就錯在,不該找理由糊弄,這一點讓公羊勝十分不滿,甚至對這位弟子都生出了濃濃的戒備之心。
再想到對方年紀輕輕,卻不擇手段,心思陰毒,公羊勝更是瞇起眼睛,打定主意,絕對要防著這小子。
商船的底倉,暗無天日,空氣中充斥著嗆人的灰塵和濃濃的腥臊味。
一道披頭散發,渾身沾染著血漬污痕的人影,攤靠在墻壁邊,腳下是幾個破碗,裝著打翻的米粒茶水。
人影的雙目被黑發遮著,光著的一對膀子,各自彎曲如擰麻花,顯然是被人生生扭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