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是什么？”林楓問。
【他們不可以對話，只能見一面，如果他們見面的過程中，存在著任何我們懷疑有傳遞情報的舉動，云天明會立即被處死。】
林楓端著咖啡抿了一口，隨后道，“隨你們，本來這就只是一對男女時隔多年的敘舊，結果你們非要搞得這么復雜。”
球體沒有任何回應，它直接消失了就如同剛才出現那般突兀。
程心不確定三體智子這種消失的行為是指什么，可能是無聲的抗議，也可能是認同了面壁者楓.泰勒的說辭。
因為智子突然出現在身邊而震驚的程心心神飄忽，不知不覺間想到了林楓剛才說的那幾句話。
能讓三體人如此激動的表現出來，還有話語中‘廣播坐標’之類的詞匯，程心隱隱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難道，就因為她的這點事情，楓.泰勒就把三體星系的坐標廣播出去了？
想到這里，程心頓時感覺如墜冰窖，刺骨的寒意從心底涌出，面帶微笑的林楓，此時在程心眼里，仿若化身成了世間最可怕的魔鬼。
“剛才……您說廣播坐標？是廣播了三體星系的坐標？”程心謹慎的問。
“你知道黑暗森林理論和威懾體系？”林楓意外道。
程心點頭解釋，“來這里的時候，從別人那里知道的。”
“不用擔心，我沒有廣播三體星系的坐標，廣播也不是從太陽系發射，因此不會影響到太陽系、三體星系的安全。”林楓微笑著解釋道。
“剛才是隨機廣播了附近一百光年內其他恒星的坐標，三體文明集體搬離三體星系，廣播三體星系坐標的威懾作用正在隨著時間遞減。”
“但如果廣播附近一百光年內所有恒星的坐標，三體文明就不得不選擇一百光年外的恒星作為新家園，而隨著距離的延長，三體文明對太空環境的情報量就越少，未知代表著風險，現在的三體文明可不想冒這種風險。”
程心不知道三體文明為什么集體撤離三體星系，也不想深究這個，她從林楓的話中確定了一個事實——確實有世界將要因為廣播坐標而毀滅。
“您剛才廣播了多少顆恒星？”
程心的聲音帶著點顫抖，她很難保持平靜，就在剛才那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里，幾個世界的命運便已經注定。
“不多，五顆。”林楓道。
程心情緒有些激動的道，“那這五個世界，如果里面都有文明，只是因為您為了幫我而和三體談判就……”
林楓打斷了她的話，反問一句。
“毀滅他們，與你我何干？”
林楓接著道，“在這個宇宙，毀滅是常態，如果你對于我廣播的這五個世界里可能存在的生命感到憐憫，就請你也憐憫一下那些因為你身體免疫系統而死的細菌、病毒，它們也是活生生的生命，而你還活在這個世上，就是每時每刻的在剝奪它們的生命。”
“那不一樣，我說的是文明，您說的是生命。”程心道。
林楓反問，“哪不一樣？人類能有多高級？還不是吃喝拉撒？還不都是以負熵為食？組建文明的智慧物種無非就是活命的本事要比一般生命高一些而已，宇宙熱寂還不是都得死？”
一時間，程心說不出話來，她只感覺到悲傷。
毀滅五個世界，那就該背負五個世界的罪孽，說不定這五個世界里，恰好有著和人類一樣高度的文明，他們也有喜怒哀樂，也有家人朋友，也有他們對宇宙的好奇。
可惜，這些都沒有了，因為太陽系中的一個人類為了說服另一個文明辦一件小事，就被輕描淡寫的給毀滅了。
程心覺得悲哀的這些在林楓看來，不過是多愁善感的玩意，吃飯的時候怎么不去悲傷一下食物們的感受？
殺雞殺豬的時候，給它們放血時痛苦地掙扎，怎么沒人去考慮過它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