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你的意思,其實我也想過類似的問題,并向高層提交過建議書。”弗朗多緩緩開口說道。
“人類不是單純追逐利益的生物,即便失去利益供求,人們還有友情、親情、愛情、信仰這類紐帶。”
“我設想著,人類以家庭為單位組建起一個政權,這個政權負責宏觀調控每個家庭,滿足每個家庭的切實需求。”
“比如一個原子人家庭想要去往宇宙的盡頭或者宇宙熱寂的時候,那么這個家庭的成員必然需要以接近光速運動,以此減慢自身的熵增,這就需要在宇宙里規劃出一條非常長且安全的航線,航線上不能有黑洞、中子星這類可以威脅到原子人類生命安全的危險物,這就出現了需求。”
作為原子化研究的主持者,弗朗多自然是思考的更遠一些,像人類全面原子化后,社會將迎來怎樣的變化,他很早就曾構思過,然后又想通了。
所以,多蘭德的問題,并不能給他造成多大的壓力。
多蘭德提出疑問,“組建這個政權的必然是原子人類自己,可這些原子人類為什么要作為政府的執行者?他們為什么要承擔這份責任和義務?”
作為政府的執行者,自然要承擔責任和義務,既然人人都衣食無憂,人為什么還要主動承擔這種社會責任和義務?
“現在的政府官員是為了什么而從政?”弗朗多問。
多蘭德回答,“權利和責任,主要是權利。”
弗朗多攤了攤手,輕松一笑的回答,“那不就沒什么問題了?成為政府的執行者,就擁有了司法權、立法權、行政權,集體的需求讓政權有了基礎,而政權則凝聚了權利,追逐權力者肩負起集體的責任領導所有人,和宏觀一樣。”
多蘭德搖搖頭,不怎么認同所長弗朗多的觀點,原子化人類是很特殊的,把宏觀人類的那套放在原子人類這邊,完全不適用。
“法律有沒有用都很難說,更別說三權,違法者在觸犯之后可以逃走,宇宙那么大,想跑到哪里都可以,他們根本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如果有罪犯殺了人,他能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逃跑到宇宙的盡頭,警察能追上他并逮捕歸案嗎?
不能吧?
跑到宇宙熱寂都不會有結果的抓捕,因為原子以接近光速運動,熵增相較于低速狀態的原子,會非常低,通俗點理解,就是時間變慢,在他們身上流逝的一秒,可能就是低速原子的一千年、一萬年,甚至一億年。
只要能足夠接近光速。
宏觀狀態下,罪犯可沒有多么離譜的能力,然而原子化的人類罪犯,卻可以利用到時間來規避抓捕。
弗朗多不以為意的笑起來,在他看來,多蘭德的擔憂純粹是多余,因為人類必然會因為迫切需求而發展出針對性的技術。
如果這種罪犯真的出現,那反倒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意味著人類還需要政府的暴力機關,用以守護以家庭為單位的人類團體。
“這就和技術有關了,如何保障不是我們的任務,我們的任務是讓原子化后的人類,變得更加的完善。”
“現在的原子化人類缺少的東西很多,比如宏觀尺度觀測的視角,還有更加便利的熵轉移方式,再或者就是原子尺度的科研方法等等,這些都需要我們解決。”
說著,弗朗多用手劃拉幾下,一份電子數據傳到多蘭德隨身佩戴的個人終端里。
多蘭德打開一看,內容是弗朗多幾年前曾向林楓等一干泰勒系高層,提出利用量子糾纏實時轉移信息的能力,實現信息熵的轉移。
“轉移熵……是你上次說的那個量子糾纏吧?”多蘭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