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找了個茶攤坐下,魏言要了三盞茶,對著老板就攀談了起來。
“這兩天城里是不是走了很多人?”
在進城之時,魏言是看到城門口有些新出現的痕跡,似乎都是馬車留下的痕跡。
“是啊……”
老板從遮得嚴嚴實實的木桶里打出三碗涼茶,端了上來。
“聽說這座城換主子了,新來的主子不好處,一些能跑的大小貴族都跑了。”
魏言心中嘆息,面上不動聲色。
即便是交還城池,平西王也要給中央留下一個爛攤子。
撤走了大部分的財富和有識之士,其心可誅!
“那你們怎么不走?”
“走?”
老板搖頭輕笑,“往哪走?走到哪里,還不都是這個樣?而且這是我們的家……不瞞客人,我家從祖上五輩,就定居于此了。我能往哪走?這是我們的家,我哪也不去。”
“聽說大楚有心進攻,這里是戰略要地,你們就不怕么?”
“客人還是懂大事的呢?”
老板面色微喜地說了句,轉而又說起了自己。
“打就打唄……人若離鄉,命賤如草。去到別的地方,還不如在這里守著。我相信大夏。”
“你相信大夏?”
魏言看著老板,眼神微亮。
“嗯……”
老板看著不遠處高聳的土黃色城墻,眼神縹緲。
“它只是暫時病了,病總會好的。”
來自于底層人民的心聲,讓魏言在這一切都略讓人失望的城池中,找到了一些慰藉。
而就在此時,有穿著一身輕甲的親衛,急匆匆地尋了過來。
“淮王殿下!淮王殿下!有動靜了!有動靜了!”
魏言一雙鳳目看向來人。
那是……她手下負責特意吩咐盯著某個地方眼線的尉官。
他此刻急匆匆來此,是那家伙又做出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魏言心中泛起不好的預感。
自己如今已經不在帝都了,他要是再犯什么渾,自己可再難幫他了……
“報!淮王殿下!”
尉官來到眼前,單膝跪下,雙手遞上一卷文書。
然而附近,包括茶攤老板在內的一眾聽到這消息的平民都是不自覺地對著魏言跪了下去。
“不知淮王殿下大駕光臨,草民失禮有罪!”
魏言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這是她不太喜歡的繁文縟節。
這種沒有任何態度的跪拜,就意味著這些人里面難有什么有才之士。
她并不享受這種被人尊敬甚至是恐懼的權力與地位。
她的心中,只有這個偌大帝國的未來。
接過尉官遞上的文書,魏言匆忙一眼掃過,心頭微怔。
那家伙……
又要做什么?
魏言身邊的兩個親衛,其中一個正是曾經和白季交手過的青鋒軍尉官楚瑜。
此刻,他也是斜眼瞥著魏言手中的文書。
只見白紙上用黑字清晰地寫著——
“五月二十四日,白家鑄劍山莊一眾江湖武者傾巢而出,各乘一騎,奔赴南方……”
他要干什么?
此刻,魏言的心中就只有這么一個想法來回回蕩。
他知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就期望他主動出錯。
這種情況下,低調行事,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選。
沒有人可以違背這個帝國的意志。
一念及此,魏言轉身就向著城主府走去。
“回府!”
她需要上書向父皇請求開恩,那些武者的行事,或許未必就出自于他的指使。
或許,他們也就只是單純的……
單純的干什么?
魏言絞盡腦汁,都難以為他編造出什么合適的借口。
大幾百號人,無論如何,這種集體的大規模行動,都有些出格了。
就算是尋常江湖武者的行動,都無法說得過去。
算是與王朝分庭抗禮的武林,行事時都知道避嫌,偶爾有什么武林盛事,單獨一個勢力的人也都知道盡可能的分隔開時間、規模出行。
他這樣,著實是太過于引人注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