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到如今死了多少人,但是能夠維持這么久的戰線,不讓百姓的逃離通道受到影響,就已經是他們自己所做不到的奇跡了。
甚至是他們最好的打算中都沒有計劃過的奇跡。
于是,他們開始煩惱怎么安排路線。
去往隔壁郡的路程對于這些普通百姓來說太過于遙遠。
行動力不一帶來的肯定是隊伍的分散。
如果要照顧行動最慢的那些人……
那恐怕誰也別想走。
如果要棄那些人而不顧……
誰也下不了這個決心。
二和三的選擇,并不容易。
一個人的生命和一群人的靈魂重量,在天秤上也難以分辨。
冰冷的理智,不是誰都能夠做出來的。
而唯有白季,坐鎮整片戰場中央,對于整片戰場上所發生的一切都如同明鏡在心。
開始棄城而逃后,至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他控制著城里的府兵,一左一右分成了兩個片區,硬生生地維護住了中間一條供所有百姓出城的道路。
而在半個時辰前,霧海人的援軍就陸陸續續地趕到,但不知為何不顧那些已經跑遠了的百姓不顧,反而盯著他所指揮的活陣一陣沒頭腦的亂沖。
白季甚至能夠從那些能夠被他感應到的小隊長視角,看到那些霧海人在自己的陣勢左沖右突,從左邊進去,又從右邊出來的滑稽模樣。
時至現在,他都沒有讓大楚軍在任何一個地方和霧海人正面交鋒過。
只有一些腿腳不便的倒霉蛋亦或者執行不夠迅速的府兵不小心損失掉。
除此以外,沒有任何損失。
大楚人是,霧海人也是。
在這看不清遠方的夜間,白季的活陣效果尤為恐怖。
再加上對手又是不加思考的霧海人,活陣特有的對于心理上的誤導讓他們始終無法觸摸真實。
這是堪稱奇跡的一次大撤離。
周將軍滿懷敬畏地找到了白季。
“人還要一會就大概撤完了,該怎么走?”
“東北方向,過河。”
白季早就思考過了這個問題。
他不愿意做選擇。
無論是一,還是眾,他都想要。
或許最終還是不能救下所有人,但白季總是奢望更多。
起碼在選擇上,他總是傾向于不放棄。
周將軍張了張嘴,感覺到有些難以置信。
“河邊可沒有足夠的船……”
等待的過程中,又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像今夜這樣,再來一次就好了。”
白季早有想過。
“可是……”
周將軍抿了抿嘴。
盡管他如今對于眼前這位少年人的能力感覺到不可思議,但還是覺得他過于年輕,有些想當然了。
他手下的兵可不是那些霧海人。
他們會死、會傷、會累。
直至現在,他們已經與那些霧海人高強度作戰一個多時辰了!
即便周將軍相信他們保護人民的意志,可是他的理智告訴他——
體能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