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張了張口,再度認識到這些上古年間妖物的手段縝密,苦笑道:
“若我在夢中被那猛虎吞噬……”
天女道:“夢境和魂魄相關,你在夢境中不斷死去,次數一旦變多,就會導致三魂七魄的溢散,魂魄死去而肉身還活著,先秦時候許多方術都是針對魂魄而不是肉身,就是因為不容易被追蹤復仇。”
“這一枚烙印已被我驅除,但是你恐怕已被盯上。”
“如果那山君入世,應當會直接尋找到你,另外,人為地操控夢境屬于雙向的法術,那只伯奇剛剛從封印里掙脫出來,修為應該還沒能恢復太多,你所見到的道觀,可能代表著山君和伯奇現在正藏身于道觀之內。”
“而且應當距離并不是極遠。”
“否則她現在的法力應該做不到夢中施法。”
天女嗓音輕柔平緩,將那些衛淵所不知道的東西娓娓道來,那一個兇詭夢境的來源,緣由,以及隱患都解釋地清楚,衛淵安下心來,又提了提手中的劍,劍身上再度多出一縷血痕,好奇道:“那這把劍是……”
天女伸出手指輕輕彈了下劍身,道:
“這把劍應該短時間內斬過不少的妖鬼吧?”
衛淵點頭,循著記憶,一一數道:
“畫皮,五猖鬼將,邪道妖人,鬼域鬼王,還有山君原本的肉身,我都是靠著這把劍走過來的。”
天女浮現一絲微笑,語氣輕快和緩道:“那么就很正常了。”
“古時就有名劍通靈示警的事情,你這柄劍材質和鑄造的手藝都很好,又跟著你斬殺過這些妖魔和大妖,劍身上汲取妖鬼煞氣鮮血,應該已經自生靈性,臥虎傳承當中應該有鑄劍之法,你可以想辦法將這把劍重鑄。”
“先秦之時各國紛爭,秦漢年間游俠之風甚濃,除去彼此斗劍的劍法,還有‘以劍遙擊而中之’的法門,其中以魯勾踐為上,漢武時候淮南王客卿雷被都是其中翹楚,你可以嘗試修行。”
“另外,你這柄斷劍似乎是一陰靈寄魂之所?”
衛淵點頭,拔出斷劍,將那位戚家軍兵魂的事情詳細說了說,天女若有所思,道:“那你大可以將他的寄魂之所轉移到你屋中的養魂木上,這樣往后爭斗,如果說斷劍遇到損傷,也不至于讓他受創。”
衛淵自然頷首答應,又問這種法術臥虎傳承中是否也有,天女將書卷隨意放下,起身往博物館走去,道:“這只是一門很簡單的法術,我曾經見到過季漢的丞相,他那個時候正在鉆研魂魄續命之術,我曾旁觀,所以對這法門倒是知曉一二,舉手之勞,我幫你解決吧。”
衛淵好奇道:“季漢的丞相,諸葛亮嗎?”
“他是個怎么樣的人?”
天女想了想,回答道:
“年輕的時候很喜歡笑,笑起來很從容,樂曲,文章,下棋,機關術,奇門遁甲,天象地煞,甚至于是種地,養花,做菜,討好他的妻子,似乎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被稱作如果走入仙途,或許不會弱于張道陵的奇才。”
“但是四十歲之后就很少再笑了,我曾經在南陽見到過他,和幾位朋友一同聽他唱歌,但是回山上一段時間,再來人間時,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像當初那樣,撫琴吟嘯了。”
“似乎是因為一個叫做劉備的男人死了。”
天女輕而易舉將戚家軍兵魂寄托在了養魂木上,然后道:
“對于我們來說,人類和人類之間的感情,有的時候并不那么容易理解。”
衛淵點頭,從眼前的少女身上察覺出了和她外貌所不同的,來自于歲月的厚重感覺,就像是剛剛那樣,對于自己來說有些難以解決的問題,她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出來歷,并且給予自己修為上的指點。
而對于自己來說,只是歷史上符號的人或事,對于少女來說,是真正曾經相逢相識,并且相互道別之后離去的故人。
而這個時候,衛淵一早預約的修電器師傅騎著一輛小摩托過來了。
看了看那電冰箱,師傅臉上的從容慢慢消失。
他夾了根煙,看著這似乎是在挑釁自己職業生涯的冰箱門,夾著煙的手有點抖,不小心?這尼瑪得是要多大勁兒才能不小心用菜刀劈出這么個縫兒來?他看了看文文雅雅的天女,以及看起來也很正常的衛淵,師傅留下一句換一個吧,修不了,叼著煙,騎著小摩托離開,路上思考自己要不要報個警。
這要是家暴的話,兩個人打起來,那小姑娘是不是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