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沒怎么念過書,寫出來估計挺無聊的。”
玄奘笑起來道:“沒什么。”
他漫不經心地把水囊遞給了陳淵,道:“等我回去了以后,幫你潤色一下就好,搞不好,你也能夠靠著這個在這個時代留下名字。”
于是游俠兒真的開始記錄這些事情。
一開始以為會很艱難,可是上手了才發現,其實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難熬,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竟仿佛是很習慣于做這些事情似的,很多事情都順手能記錄下來。
而那大馬匪閑著無聊,也開始在石板上記錄東西。
他本來是想要跑的,可是這八百里流沙,就靠著在烽火臺那里得來的一點水,很難跑回去,或者說,跑回去的自己恐怕是會被唐軍射成馬蜂窩刺猬的,也就只好老老實實地跟著。
而最后讓他徹底選擇留下來的原因,是因為那僧人居然將飲水和食物分給了他和陳淵——他們完全沒有發現,僧人的水囊里面其實一直留下的是沙子,一直到第五天,當那強大如同神靈般的僧人都倒下。
兩人手忙腳亂地打算給他喂水,才發現了僧人做的事情。
沒有人知道,這樣一個每日消耗巨大的武者,是如何五天四夜不吃不喝的,當時的游俠兒拿起最后的水囊,在給玄奘喂了水之后,帶著剩下的飲用水,騎著紅馬跑出去尋找水源。
“你在這里守著他。”
陳淵注視著那馬匪,抬手拔劍。
這一路的西行,他的武藝不知不覺已然提升到了遠超過過去的程度,只是手掌稍微一震,霸道的劍氣直接縱橫吞吐而出,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圈。
森森的劍氣流動,一定程度上隔絕了炎熱。
和僧人相比姑且不論,這游俠年少就已經縱橫洛陽。
此刻的劍術修為已經極高。
游俠冷笑道:“你若跑了,天上地下,我都殺了你。”
而后將一半的水留下,騎馬狂奔離去。
石盤陀本來打算一走了之,可是看著那僧人死死閉著的雙目,想到這些時間像是佛陀,或者神靈一樣始終保持高昂志氣指引著他的僧人,以及,如果不是僧人將水和食物分出來,他未必能活到現在。
最后馬匪嘆了口氣,把僧人拖到一個石頭下的陰影下,自言自語道:“這么點水,我自己也活不下去。”
“大唐的和尚,我可不是為了救你,我只是不想被那游俠拿劍捅死。”
他對于那游俠能否回來,完全不抱任何的希望。
畢竟那么點水,這風沙滾滾的,想回來太難了。
后來他回憶,自己這個時候沒有選擇帶著水囊,甚至于像是馬匪們會做的那樣,把僧人殺了,以水囊取血離開,究竟是因為自己帶著這些血無法活下去,還是短短幾日的生活,自己已經無法對這僧人下手,竟已分不清楚。
只是最終,那游俠居然真的撞破了風沙,找到了綠洲。
而僧人也就因此而活了下來。
最終他們抵達了伊吾,西域的第一個小國,而三人之間的隔閡卻也無形中被打破了許多,那僧人哪怕是經歷過了生死的危險,也仍舊帶著樂觀的微笑,甚至于安慰陳淵,想了很久,憋出一句話來:“要喝酒嗎?”
陳淵怔住,而后大怒。
終于忍不住狂擼僧人光頭。
“上一次喝酒,我給你裹出了長安。”
“這次喝酒,你是不是想要把我扔這兒?!”
“我跟你說,誰再拿酒回來,我抽死他!”
僧人也不惱,任他發牢騷。
石盤陀嘴角抽了抽,把酒默默藏到了袖子里。
………………
現代·人間·西昆侖。
衛淵神色安詳,沉睡之中。
西王母終于慢慢發現了不對勁——時間太長了。
人間傳說里面都有黃粱一夢的說法,記憶回溯本來就不會太長,所以第二關應該很快結束,但是這個家伙,已經超過常人回憶數倍時間長度,幾乎是想要沉入其中似的。
回憶起來的記憶,將會是對跨越第三關最關鍵的輔助。
大概率是關于某種磨礪心境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