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但是語氣清淡。
連做好了以力搏殺的女兒國將領都忍不住看向旁邊這個病弱的男人。
雖然不說先前饕餮出面,就已經代表著此人不凡。
單單就只是能說出這句話。
這膽量就足夠讓人心驚了。
而那狂放里隱有些癲狂,卻因此更顯得兇悍威風的聲音像是臉上給重重抽了一巴掌,一下戛然而止,為了某些謀劃,饕餮也已經了解了人間的文化,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笑聲微斂,道:“……現在說什么都已經遲了。”
“十日之后,我會去人間尋你。”
“這一次,你還能肆無忌憚地用出那種手段嗎?”
冷靜下來的饕餮說話溫和,最后伴隨著放聲大笑,縱聲離去。
山海裂隙也緩緩消失平復。
衛淵斂眸,微微皺眉,饕餮比起他預料中的還要難纏,率先弄清楚他的身體情況之后,毫不猶豫地就下場,更不像是窮奇,窮奇被激怒之后,會因為尊嚴臉面而戰,梼杌會因為仇恨而不顧一切。
饕餮并不在乎這個。
張若素低聲嘆息道:“……言語有條理,狡詐如狐,迅猛如虎,貪食如狼,饕餮,和我想象中的并不一樣。”
衛淵道:“和祂父親有關吧。”
“縉云氏。”
張若素道:“是軒轅帝時期的大將軍?”
衛淵古怪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
“軒轅帝即位的時候,天有祥云,所以用云來作為紀事官員的代表,縉云氏的意思其實是,他是記錄和處理夏天時期的官員,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是文官,其他還有青云,白云,黑云什么的。”
“雖然說,后來夏這個季節被認為侵略如火,和他還有祝融有關。”
“夏官后來演化為了兵部這件事情,也和他們兩個脫不了關系。”
“但是他確確實實只是記事官員。”
“黃帝受命,有云瑞,故以云紀事也。春官為青云,夏官為縉云,秋官為白云,冬官為黑云,中官為黃云,不過這五個里面只有縉云氏的后裔流傳下來了,就是云氏族。”
“估計是因為他比較能打吧。”
衛淵感慨:“那時候,比較亂,其他不能打的估計失傳了。”
“況且,遠古時候,大家都用的石塊鐵板記事的。”
“縉云氏在夏天單手舉著不知道多重的鐵板石塊記錄大事小事,右手握著石頭刻刀,每天在青石板上雕刻上千上萬字,一個字都不能錯,那掌力,那指力,一巴掌估計能呼死一頭兇獸了。”
“說實話,自從有了紙,文官的戰斗能力下降太快了。”
“當年大家都是左手石板右手刻刀,手不釋卷的。”
“夫子也好,墨子也好,甚至于亞里士多德也好。”
“能夠著書立說的都能打,畢竟一般人一天連十個字都刻不出來,別說石板著書了,哪怕是竹簡也好啊,一本竹簡那么重,還寫不了多少個字,書生每天手不釋卷,單手握著十幾斤的竹簡搖頭晃腦一整天,還要用手指撥動竹簡,沒點力氣都讀不了書。”
“想要寫個文章,就得用刻刀瘋狂地刻,那時候還是繁體字,每一個字都得全身發力。”
“你以為為什么無論東方西方,最初文人都穿寬松長袍啊,就是因為手臂肌太發達了,有失風雅,武將都沒這么勤奮的,我懷疑夫子刻書習慣之后,給他把刻刀能直接把當時的武將給刻了。”
張若素:“…………”
你說的好扯。
可為什么想一想很有道理。
老道士無奈嘆道:“你這是個什么歪理啊?”
“文官的道理咯。”
衛淵笑一聲,聳了聳肩膀,伸出手把那一封戰書拿起來。
老道士道:“……十天之后,你……”
衛淵語氣徐緩,道:“放心,這事情反倒是給我做了個決定。”
“十天之后,我應該有一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