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加十翼,即是經和傳。
夫子編撰而成,是為周易。
原本的八卦易數,是高高在天上的學說,這個老人在五十歲知天命后,覺得太高不接地氣,生生把它拉到了一座房屋那么高,上到房屋之后,還有更高的地方等著攀爬,但是至少是可以入門的。
為此夫子甚至于還貼心地垂下了繩梯,做好了防護。
讓后世之人都能入此門中。
可即便如此,淵還是學不會。
學不會就是學不會。
夫子也無可奈何。
不過不只是他,像是神將琴張也受不了禮這一門功課,周禮是課本,但是夫子教導的時候根本不是讓你背下來周朝的禮數,他會問這些禮數背后隱藏的東西,包括并且不限于民生,律法,政治,兵法,制度。
順便還要你反思思考現在這個時代缺乏什么。
因為夫子對于表面的禮其實沒有那么大的重視。
他更在意禮后面的義,即為什么要有這樣的禮儀。
夫子的學說里就有時中這樣的說法時代是會變的,君子必須隨著時代的變化改變,過去之禮未必符合現在之世,但是禮后蘊含的義是一樣的。
會有弟子大考寫論述之文。
大概就是,夫子告訴你這個是筆,這個是墨。
你覺得很簡單,打了個盹。
抬起頭。
結果夫子已經講完了千里江山圖的繪制過程。
神將琴張“”
就很離譜。
而后世有學子把這幫儒家弟子的考試答案收集起來,編撰整理,是為禮記,涉及封國、爵祿、職官、祭祀、喪葬、巡狩、刑法,民生等一系列的東西,五花八門,其實大概可以命名為
儒家弟子考試論文大全。
儒家版本五年大考,三年模擬。
顏淵常常名列前茅,鐵頭淵永遠都是末尾。
當然,他至少是在神將琴張前面。
值得安慰。
歲月并不漫長,如同夫子所說,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在某一日評講了禮,并且衍生出其內核的義后,西王母選擇了告辭。
臨走的時候,她似乎是頗為有些不服氣,玩笑道
“現在這個時代遵循周禮,唯獨各國國子貴族,可以得到教育和傳授,整個人間有學識的人沒有多少,雖然有你這樣的人,但是也只是像是太陽一樣照亮了一個時間。”
“但是,太陽會落山的,落山后的夜會更為漆黑。”
“夫子啊,這個時代不適合你,既然你也已經看出亂世即將到來的征兆,也猜得到統一天下的君主不會在這個時代出現,那你為什么還要奔波一輩子呢”
老人順勢回答“是啊,你說的對啊。”
“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
沒錯沒錯,你說的對啊,那樣的圣人不出來,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啊。
子路卻放聲大笑。
“老師你又在糊弄人了。”
子貢也不以為意。
他們看向怔住的西王母,這些追隨著夫子游學天下,無數君王拋出橄欖枝都不曾去做官的青年才俊們似乎有其他的想法,子游輕聲道
“是的,如同當年的大周一樣,神州匯聚在一起的時代似乎結束了,但是世事變化,未來是勢必會再聚合的。”
“但是,聚合之后呢”
“連文王周公那樣賢明之人留下的國家也會逐漸分崩離析,未來的國度恐怕也會如此吧像是現在這樣分崩離析,彼此為戰的話,逐漸地也會分離吧”
西王母怔住。
子路豪邁道“天下像是一輛恣意奔走的馬車,往后定然會有足以靠著自己駕馭這天下的君王,但是君王會死去,下一代未必還有這樣的器量,那么,夫子現在的目標,是為這馬車加上韁繩。”
“現實的國度是會分崩離析的”
“而思想的文脈是絕對不會被斬斷的”
“帝王的時代會消失,國家可能會分散,但是,只要后世這廣闊大地上的人們都有著相同的信條和文化,那么無論多少次,神州都會聚合的吧”
國家會分散的。
那么,只要這些人都認同同樣的東西,就仿佛無形的繩索。
總會將他們拉到一起去。
子路伸出手指點在旁邊少年的脊背上,道“人沒有脊背的話是無法站起來的,夫子要做的,是為千年萬世,塑造一條屬于我炎黃的脊梁骨,于我看來,得一勇也,神州之未來,必當有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