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謝國安開始陸陸續續生小病,謝堂哥又不是個頂梁柱的料子,家里的擔子可不就被謝懷宇這么個小孩子給撐住了么,可是他就算有謝國居這一房的補貼,學費和雜費有人管著,家里的吃喝拉撒,親爺爺的病,還有家里修修補補啊和日用品,都是要錢,
他也從沒有把家里的這些事情說給謝國居這一房的叔叔嬸嬸們,也不會覺得謝國居家里有錢,就得掏出來把大房給養了,咬著牙一邊上學一邊想辦法掙錢給家里,然后就出事了。
“這兩年咱們國家經濟不是發展起來了么,就有很多人開始倒騰一些產業,當然,私底下偷摸著干些上不的臺面的產業也是有的比如私人煤礦,這孩子為了一天十塊錢的高工資,也下去干活了,雙休日去,一個月給家里掙八十,
他倒是想得好,可是沒想到自己是個才十來歲的小伙子啊,兩個月不到,累到在里面了還差點被埋了,還是好心的工友知道他是讀書人,給送回學校了,學校又聯系我們了,我這不就放下工作過來送他去醫院,照看著么,打電話是想問問爸媽,你們是怎么個想法,我們之后也好有個主意。”
“啊,那孩子都這樣了肯定先住院著吧,我回頭跟你爸商量一下。”巧娟當初也是看著這個孩子怎么樣獨立,怎么樣堅強的,對他并沒有惡感。
這就去豬圈里找了謝國居,如今的豬都在長肉期,他得特別主意它們的食量還有食品的配比問題,所以這會就撅著個腚在那里看呢。
巧娟過去,說了陳清華在電話里講的那些個情況。
謝國居聽完感慨了一句:“謝懷宇是個好孩子,簡直就不像是老宅那邊養出來的孩子。”
“那你看這事怎么辦,老二媳婦那邊還等著我們做長輩的給個章程呢。”巧娟問道。
謝國居去洗了手,靠在石墩子上想了想,問她;‘媳婦,當年那些事,你還惦記不。’
“這跟謝懷宇有什么關系。”巧娟就算惦記,如今兩個她厭惡過的長輩也都入土了,而且謝懷宇這孩子,她是真沒什么意見,反而覺得這孩子堅強上進有責任心。
“我是想著,當年咱們受的那些對待和為難都不是虛的,想問問你這邊的意見,要是可以的話,我想把那孩子接過來這邊上學,不叫他去操心那些,好好讀書好好成材,想做什么養家的事,且等大學畢業了之后再說吧。”
巧娟沉默了會,嗯了一聲。
接一個孩子過來可不是接一個工人過來,他的學習,他的吃喝拉撒都要管著。
“接就接吧,好歹是謝家的娃,還是個看著就能成器的,看他這樣小小年紀受苦,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也不是那絕情的人,你想接,我不攔著,就是咱們也沒人特地照顧他,指不定得送到包吃住的學校去。”
不怨恨這孩子,但是要跟照顧自家孫子或者外孫一樣照顧他,那是不可能的。
“謝謝你巧娟。”這是謝家的孩子,他頂著這個謝姓,有的東西就是避不開。
“既然決定將孩子送過來了,我老家那邊還有兩塊地,就暫時讓他們種著吧,那些材料也給我哥他們用著,省得后面不能自給自足還來打擾懷宇這孩子。”
現在紅旗村種反季蔬菜和大棚作物的不少,就算把這個交出去給大房,也要靠他們自己的辛苦才能賺點吃飯錢,對謝國居也沒什么影響,反而還能讓謝懷宇這孩子安心上學,以后也能擔起大房這個家。
謝國居自覺這樣做已經足夠了,總不能以后還要他給哥哥養老吧,可見死不救,又不太適宜。
巧娟能怎么辦呢,為了以后回老家孩子們的名聲和孩子他爹謝國居的名聲能好點,只能這么做了。
“好吧,我同意了,這就去打電話。”巧娟也沒拖泥帶水,直接給村里去了電話。
謝國安被村里喇叭叫走的時候還懵呢,村上找自己有啥事啊。
結果人家就說了;“你弟弟啊,給我來了電話,要把他先前種暖棚菜那些設備借給你們用,然后把謝懷宇接到四亞那邊上學。”
謝國安還舍不得孩子呢,就聽到人家透露出一件事;“你們咋還這么鎮定,你家孩子因為去了黑工坊,太累了暈倒了,現在國居的兒媳婦照看著著他呢,你們親爺爺親爹倒是能鎮定。”
謝國安能鎮定什么,當場就坐地上了。
等醒過神來,趕緊問了醫院的地址,拿著家里為數不多的幾十塊錢去了醫院看護孫子。
看著孫子包著頭抱著手肘靠在病床上的樣子,謝國安的心都要碎掉了。
可一聽,陳清華給墊付了五十元醫藥費,人都傻了,他全身的錢扣去車費就剩下三十來塊。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出門看病二三十就夠了的那個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