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跟老夫人住的院子是宅子里最好。
解圭璧進來時,老兩口正坐在堂上的太師椅上,方才在解閨璧那兒受了氣的婆子,正趾高氣昂地給老太太揉著肩膀。
想來剛才沒少給解閨璧上眼藥。
老爺子瞧見解閨璧就上頭。
他抬手指著解閨璧,愣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一天,他這孫女兒惹出太多禍了,他都不知道從哪開始罵了。
解閨璧撩起眼皮,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你先別急著說話。我先問問,這個家有沒有規矩?”
現在的解閨璧問老爺子這個家有沒有規矩,差點把老爺氣笑了。
“你知道規矩倆字怎么寫,你能當街起了你娘的棺材板兒?”
“你知道規矩怎么寫,你能當街頂撞你大伯,拉著一群外人對付自己家人?”
“你……”老爺還沒說完,就被解閨璧打斷了。
“我干了什么不用你說,我自己清楚,我現在問的是。
我爹娘死前,這府上多少事兒,多少東西是靠我爹娘撐起來的。
幫過的忙就算了,但那些平白補給給你們的東西,現在要分家的話,你們有多少都得吐出多少給我姐弟倆。”
老爺子老太太都懵了。
不是,我們怎么你們了,你個黃毛丫頭就要分家?
你小叔那么能作,他也沒敢跟我倆提分家!
“這、這好好地,這孩子瞎說什么呢?快給你爺爺道個歉,這是就過去。”老太太干巴巴地說道。
這個年紀的人最怕聽‘分家’這倆字。
還有就是心虛了。
解夏輝兩口子是修行者,平時老太太沒少拉著兩口子‘扶貧’,今天幫襯大兒子家一把,后天拉一把小兒子。
這要是老二兩口子心里怨念,回頭在自己院兒叨叨這事。
再全讓倆來孩子聽了……
就沖解閨璧今個兒干的事,能拉著外人懟的他大兒子灰頭土臉地往家跑,老太太就信她干得出來再找一群外人把這家分了的事兒。
老爺子臉又氣成豬肝色。
解閨璧道:“不想分家?成,但這個家得讓我姐弟倆住的舒坦。”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婆子頭皮有點發麻,她覺得自己要倒大霉。
老爺子要氣瘋了,“誰讓誰不舒服?我沒瞅見誰讓你不舒服,我就看你這兩天讓家里所有人不舒服了!”
解閨璧冷笑一聲,“呵,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你這態度擺這兒,一個使喚的婆子,能上我們院砸門去?這破地方有個屁的規矩!”
“我今天就告訴你!我爹娘在,有修行者,這碩大的家才撐得起來!”
“現在這個家沒個修行者,你指望解鷹,能撐起來?呵!”
“我丑話放在前頭,以前的事,爹娘樂意給你們吸血我不管。”
“解鷹要是覺醒了,你們誰敢吸他的血!我就敢弄死誰。”
她說的斬釘截鐵,殺氣騰騰。
解萬生氣的渾身哆嗦,老婦人捶胸頓足罵解閨璧“不孝”。
解閨璧該說的說到了,冷笑一聲,也不想看這老兩口在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她拉著解鷹往回走,一路上臉色都冷的可怕。
解鷹緊緊拉著他姐姐的手,生怕松開了,他姐姐就跑了。
小孩子直覺最靈,他就有這感覺。
解閨璧就讓這小孩兒一只手拉回了這凡俗間的人間冷暖,心頭一股子戾氣也沒了。
擱在上輩子,她肯定先離開解家,等本事了再回來收拾這一家子。
讓那些人把該吐出來的都吐出來。
但她現在帶著解鷹,就不能干那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事兒。
想著,解閨璧認真問解鷹:“解鷹,如果姐姐跟家里所有人都對立起來了,你跟誰?”
解鷹想都不想,“我只要姐姐,姐姐真心為我好。”
終于,解閨璧唇角揚了揚,“那你就真是我弟弟了,放心,姐虧了誰都虧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