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默默做著善事,卻從不跟外人所提及。
初始對墨珩只是見色起意,后來是真正的喜歡上了。
還記得那日正是凡間的“花朝節”,白書書在話本中看過,是凡間的一個祭祀節日,人們總會在這一日祭祀花神,剪五色彩箋,取紅繩系在花樹上,還要去花神廟燒香祈求花神的庇佑降福。
看的心動了,就悄悄的下了凡,以往私自下凡的仙人不在少數,否則民間哪來那么多仙人與凡人相戀的傳說呢!
只要不被發現便也無礙,白書書喜歡看話本,也喜歡聽凡間說書人一點一點娓娓道來的故事,她就施了個障眼法,隱去了自己的女兒身份,變作男兒身,又將自己的面容變作了俊郎模樣。
著一身翠色秀錦衣衫,腰間一根銀色腰帶,其間環佩叮當,將自己的“凌霜玉傘”變作了一柄玉扇,在人群中一瞧,只見好一個俊朗秀氣的讀書郎。
白書書坐在泱泱人群中,有些清麗脫俗,但是聽到說書先生將故事說至**迭起處就與他人一同嬉笑怒罵,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性情。
那一場說書言罷,白書書走出了人聲鼎沸的茶館,天邊倏忽間飄落了洋洋灑灑細密的雨水,使大地剎那間變的朦朦朧朧的,看上去很不真實。
氤氳的水汽沾濕了她纖長濃密的羽睫,腳上那雙銀色真絲羽靴沾了地面的塵土有些臟污了,她只看了一眼笑了笑,也不在意,就繼續朝前走去。
走過一座像彩虹般橫跨兩岸的木拱橋,剛剛那細密如牛毛的雨水忽然停了,河塘邊摘種的柳樹正萌著新芽,探著綠油油嬉皮笑臉的腦袋。
凡間生機勃勃,熱鬧非常,街頭穿著綾羅綢緞,滿身環佩玉琦的人有很多,可是街邊無家可歸,有了上頓沒有下頓的人也有很多。
世間眾生相,凡間占大半。
說起來天上仙人的生活有時候都不及一個凡人過的那般豐富多彩,在天界過的總是太過單一,白書書想這或許就是大多數仙人想要下凡的原由。
你看著古塘清水好平靜無波,于是你便想伸手去撩上一番,但是等你撩過了,清水泛起了難以平復的漣漪,你又覺得還不如初始平靜無波那樣好看。
有些心思總是難以琢磨。
白書書走至一家妓館門口,妓館歌舞升平,余音裊裊,不絕于耳。那里有一個被歌姬驅趕的小乞丐,那小乞丐滿身破爛臟污,滿面泥垢,頭發蓬臟,正抓著那個看上去有三十幾歲的妓館歌姬的衣袖討要食糧。
但是那個歌姬哪里愿意給這小乞丐一口飯吃,還嫌小乞丐在妓館門口擋了生意,正準備拿著手上的那根水煙煙桿敲小乞丐瘦弱的身子。
白書書哪能見小乞丐受那樣的傷害,便準備上前去阻止歌姬的行為。
沒想到自己還未出手,一個熟悉的白衣身影先她出現在小乞丐的面前,他眉目冰冷,眼眶泛著絲絲冷意直直的盯著那個歌姬,那歌姬被那冷眸駭的退了幾步。
想是她見過了那么多客人,卻從未見過一個人有這樣狠利且冰冷刺骨眼眸的,不自覺驚懼。
“這孩子是欠了你什么?你要這般對待他?”那同樣冰冷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響起。
那歌姬駭的咽了咽口水,有些顫顫:“不欠,不欠什么,只是客官是他自己擋在我們妓館門口阻了我們的生意,我只是想讓他離去而已。”
“只是讓他離去,而已?”聲音中帶著幾分的諷刺,他冷眼直直的看著那個面色蒼白的歌姬,一字一句輕輕的卻無比鋒利。
那歌姬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的男子,明明那么好看的一個人說出來的話卻字字如刀割那般要人性命。歌姬的臉霎時變的更為鐵青,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墨珩厲聲斥責道:“所以你們為了讓他不阻你們生意便可以這般欺辱打罵他了嗎?他雖是個乞丐,但也是個人!跟你們一樣有血有肉,被打罵會痛的人!”
原本就已經被墨珩嚇的毫無血色的歌姬,此刻更像一張被揉皺了的白紙,呆若木雞的站在一旁,了無生氣。
墨珩那日穿的白衣勝雪,發如墨染,眸似黑曜石般閃耀。
他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快步走至那小乞丐的身旁,低下身將那個渾身是泥,害怕的縮成一團的小乞丐橫打著抱起離開了那個脂粉飄香的消靡之地。
白書書將一切都盡數收進了眼里,這樣的他跟往日好像是一樣的,又好像與往日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