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德索爾以一種溫和的目光看著國王在黃昏中的背影,他欣慰的說:
“您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萊恩先王,在面對獸人入侵暴風王國的時候,他也曾這樣猶豫過,但他最終沒有拋下自己的人民獨自逃生,他也曾說過,為了堅守正義,我們必須做出犧牲...不過,您知道嗎?您剛才說的那些話,其實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哦?誰?”
瓦里安回過頭,他臉上閃過了一絲笑容,很顯然,他知道老元帥說的是誰,國王看著溫德索爾,后者聳了聳肩:
“泰瑞昂.黎明之刃,他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難以想象,對吧?瓦里安陛下,一個真正的魔王在內心中堅信自己在做正義的事情,而且單就聯邦文明的現狀來說,他所謂的正義,也許并不是在開玩笑...”
“所以我有時候也會尊重他,溫德索爾卿。”
瓦里安點了點頭,他伸手拿起自己的異型長劍,王國的鑄劍師為這把帝國之劍鑄造了一個非常精巧的劍鞘,可以讓瓦里安提在手中,而不需要時刻將這把劍背負在身后。
國王提著自己的佩劍,伸手推著溫德索爾的輪椅,兩個人行走在宮殿的通道中,瓦里安對自己最信任的下屬以及經歷過考驗的老朋友低聲說:
“我只是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改造一個王國,就讓我承受了如此可怕的壓力...”
“泰瑞昂在用更殘忍的方式改造整個世界,如果他也有心,他也有感情的話,那么他的壓力,大概是我的十倍甚至百倍以上,僅僅從這種意志來講,他就值得我尊重...以及,學習。”
溫德索爾笑了笑,沒有對瓦里安的這句話進行評論,而國王走在宮廷之中,他依然和原來一樣,對任何一個遇到的人微微頷首,而在所到之處,那些宮廷的仆人們也如過去一樣恭敬的為國王讓開道路,瓦里安并不在意這些,但溫德索爾敏銳的從那些仆人瑟瑟發抖的身軀中,感覺到了這些人對于瓦里安在尊敬之外的另一種情緒...
畏懼!
這位總是對待任何人都很溫和的國王,在今天一天里,在自己的宮廷中最少殺死了近200名貴族,而且并非因為憤怒或者個人情緒,只是因為一份國王頒行的律法,說真的,這可比處死200名平民更讓人感覺到畏懼。
但溫德索爾并不覺得這種畏懼是壞事...
讓人尊敬與讓人畏懼都是一位合格的統治者應該具備的特質,而像瓦里安這樣優秀的統治者,他理應同時得到這兩樣,對于統治者來說,臣民的畏懼,也是一種非常有用的武器,尤其是對于瓦里安即將進行的那些事情來說。
在新暴風城的教堂大廣場之上,此時差不多整個城市的平民都聚集在了這里,人聲鼎沸之間,似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即將發生了。
而在那廣場中心,一座高大的建筑物正屹立在那里,它并非是代表圣光的神圣雕塑,也并非是歌頌王權的某種象征,那是一種更讓人感覺到膽寒的東西。
由兩根堅固的木樁組成,在橫梁上吊著一把沉重而鋒利的鍘刀,那厚重的刀片呈三角形,在黃昏的陽光照耀下,那刀刃上閃耀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光芒,這木樁足有三米高,而在木樁之下,是一個特制的行刑臺,面色冷漠,帶著紅色面具的劊子手們手持鎖鏈,將那鍘刀固定在最高處。
任何對工程學稍有理解的人都能從這可怕的造型聯想到,一旦那鍘刀轟然落下,被放置在形象臺上的囚犯的脖子,會在一瞬間被平滑的切開,也許受刑者連痛苦都感覺不到,就會在鮮血噴涌之間離開人世。
在這行刑臺下,整個新暴風城的所有平民都處于一種詭異的歡樂姿態,在今日早些時候,他們發現了各個街口張貼的《平權法案》,和南疆的邊境地區相比,在王都,每一個街口都有忠誠于國王的衛士們,大聲為周圍的人民講解關于這法案的含義,而新暴風城的人民好歹也是大都市的人,對于這種法令的內在意義理解的要比其他地方的平民更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