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車推出城,沿路也沒有什么阻攔,便是揚州城守城的廂軍也沒有阻攔,都紛紛掩住口鼻離的遠遠,如此通暢也算是駱永勝等人沾了這車上屎溺的光。
接收這一批屎溺的是一家姓胡的地主,揚州城外的地,大多都是這位胡地主的家業,他的手里,有著大幾百的佃戶。
時下方才北宋初年,一個地方的地主,手下怎么會有那么多的佃農?
佃農越多,說明土地兼并的問題越嚴重,而在全然無工業化的傳統農耕時代,土地兼并一旦嚴重,就勢必會激起極其嚴重的階級矛盾問題,這是基本的常識。
駱永勝發現了這個問題,為此在回城的路上一直愁眉緊鎖的思考。
他對宋朝的歷史知之甚少,復雜和更深層次的書幾乎沒有看過,只了解過一些寬泛和簡單的概述性介紹。
知道宋朝的富,亦知道宋朝的弱。
這些了解都是流于表面且直觀的,至于深層次的社會情況和政治關系之類的書就幾乎沒有看過了。
“錢老爺家里有很多的家丁下人,這位胡姓地主的手下又有幾百名佃戶,數千畝的土地。”
駱永勝念叨著,腦子飛速的轉著。
“這才是北宋早年啊,社會中的大量財富和土地資源就已經開始歸攏到少部分的人手里了,這還是揚州是淮南路,離京畿不遠,那若是再往西南、東南一些遠離中央的地方,社會矛盾得多深?”
“哥,你想什么呢。”
坐在板車上的駱永捷興致沖沖:“這位胡老爺真大方,直接給了咱們一百文呢。”
十二桶屎溺,一桶八文,便應是九十六文,胡地主差人給駱永勝付了一百文,算是湊個整。
“多給四文錢而已,至于這么開心嗎。”
駱永勝笑應了一句,熟料駱永捷還真就掰起手指盤算起來。
“您想啊哥,一次多給四文錢,十趟就是四十文,一百趟不就四百文了,相當于咱們少送四趟呢。”
“行了,別說了。”揚州城的城門已經近在咫尺,駱永勝馬上喚了一句,止住了駱永捷的話頭。
入城可是有城關稅的,雖然一般都是要個幾文錢,但若是讓守門的虞侯曉得了,開海口要去一半,屈是不屈?
雖然是廂軍,那也是朝廷正兒八經的官兵,人穿著的那身皮,對駱永勝這種流民乞丐來言,可比閻王的官袍還要有威懾力。
還好駱永勝等人入城的時候這群廂軍正忙著賭骰子,就兩個把門的,見到駱永勝等人的乞丐模樣倒也沒有多做刁難,隨意開口要了個十文錢便放了行。
駱永勝眼尖看得真著,這十文錢被這兩名士兵二一添作五直接揣進了腰包,如不出意外,怕是待會就會出現在賭桌之上。
一百文,就這么一下少了一成。
“咱們不能這么兩輛車的出。”
一回城,駱永勝就找李老漢念叨起來:“咱們這些人,完全可以同時押四輛、五輛,入城反正都是一樣的錢,若是一天跑的勤快,豈不是白白給這些官兵幾十文。”
李老漢拍了大腿,心疼的不得了。
“所以這錢咱們不能亂花,要接著多做板車,多招人手。”
駱永勝攥住了這筆銅錢的分配權,說道:“我們得迅速擴大,也省的被別人搶了生意,今日兩輛車,將來就得是十輛、二十輛,一步一步,做大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