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章炎恍然頓悟,沉默片刻,轉頭看了一眼老神在在安坐的侯秉忠,敕令衙差。
“傳侯齊進堂。”
衙外差役領了命,不多時便把一直候著的侯三給帶了進來,隨同侯三一道進來的,也有一名訟師。
“草民侯三,叩見堂尊。”
因為沒有功名在身,來到這里,侯三也一樣得跪地叩首,然而他帶來的訟師卻是昂首站立,只淺施一禮,打了聲招呼。
章炎雖厭惡訟師,但卻不能發怒,只因這侯三帶來的訟師大有來頭。
此人姓任名修賢,乃是至道元年舉人及第,曾供職于秘書省深學三年,后來在朝中與人生隙,不滿朝堂之爭,憤而辭官回了洪州老家,除了潛心攻讀圣賢,便是替人口舌訟事。
而且這位任舉人跟侯家關系親密,侯家的長、二兩公子,都是這任修賢伴讀伴出來的功名。
所以別說見了他章炎,人家任修賢就是去汴京見皇帝都可以不跪。
怎么說,當年也是士大夫集團的成員之一。
天下士族是一家啊。
“侯齊,你叔父在此,言你近日獲利頗豐,怕你沾惹上一些不法分子故帶你來尋本官,恰好曹德貴等人言其最近被一名叫駱永勝的商人蒙騙,你可知此事啊。”
侯三跪在地上,姿態雖卑,卻語氣鑿鑿。
“回稟堂尊,草民識得這駱永勝,近來,草民正是跟著這駱永勝一道經商才賺的財富,但這錢,卻俱都是干干凈凈,斷不是如曹員外等人口中那般騙來的。”
這下可讓章炎皺起了眉頭,他本來是打算幫侯三開罪的,說的話也是給出了臺階,但這侯三,那般頭鐵?
剛欲再開口勸誘幾分,反倒是站在侯三身前的任修賢開了口。
“堂尊,既然幾位員外一道狀告那駱永勝,原告已至,何不傳被告上堂質證。”
“本官心里有數。”
章炎不滿,但還是開口:“來人吶,帶嫌犯來此。”
“慢著。”
就這一句傳喚,反讓任修賢起了高調。
“堂尊剛才說帶嫌犯,那就是說,堂尊知道那位被狀告的駱永勝現在就在衙門看管之下了?”
章炎皺起眉頭,沒好氣的說道:“自然,這駱永勝身為嫌犯,眼下正在北監囚室之內,怎么,本官抓他有何不妥嗎?”
“沒有,既然是堂尊派人拿的,那自然沒有不妥。”
任修賢呵呵一笑,退了一步,但章炎卻陡然心生幾分不妙,而趕等片刻之后,衙差把駱永勝抬進來的時候,章炎便瞪大了雙眼。
這駱永勝怎弄得這般凄慘?
別說章炎了,就連一直跪在地上裝睡養神的侯三見了,都傻了眼。
駱兄啊駱兄,你可真是個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