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血珠游走于刀尖,繼而滴落在地。
“啪嗒。”
聲如雨水,清脆悅耳。
侯三亡了魂,生怕刀劍無眼,真給駱永勝來個刎頸當場,便小心翼翼的站起半個身子,雙手拿住侯秉忠握刀的手,緩緩從駱永勝的脖子處挪開。
謝天謝地,侯秉忠沒有跟他將勁,不然一拉一扯,駱永勝必血濺三尺。
“你伶牙俐齒,善用言辭蠱惑人心,我不聽你說......”
“為什么不聽?”
駱永勝是蹬鼻子上臉型,侯秉忠不愿意聽他還偏要說:“人之劣,在于不敢直面事實,豈不聞,真正的勇士就要敢于面對慘淡的人生。
侯叔您身為武將,七尺男兒好漢,現在竟然連真話都不敢聽了,你的骨氣呢,你的脊梁呢,我看您還是別當這個將軍了,就算當,上了前線也是做俘虜,賣國的多!”
我的祖宗喲!
剛松一口氣的侯三霎時間嚇得亡魂盡冒,哪里想過駱永勝這個時候了還敢說這種話,這不純純找死嗎。
果不出侯三所料,侯秉忠哪里受得了這般侮辱,兩眼通紅,掄刀就要砍了駱永勝。
“您的骨氣,被朝廷多年來的抑武給磨沒了,您的脊梁,也是被趙宋家給打斷的。您不找他們報仇,要殺我!”
面對侯秉忠的刀,駱永勝怒喝一聲,亦是血灌瞳仁,須發皆張。
“只有狗,才會沖著人狂吠,而不敢回頭撕咬自己的主子!今日你殺了我,余生,必如斷骨之犬,拴在這洪州,替趙宋家看門護院,無能狂吠!”
刀,懸在了半空。
停在了距離駱永勝脖子不足兩寸的位置。
“昔有秦漢,南吞百越,西并諸羌,北逐匈奴,封狼居胥,多少英姿男兒躍馬沙場,多少曠世名將青史留名。
這些都是我民族之大功臣,是歷朝歷代的功臣,是祖先用鮮血和手中的刀,為我后人犁得的土地,但您現在睜眼看看,土地吶!撒下我們祖先熱血的土地,此刻,正被契丹人踩在腳下!
而你,身為一個武將,和天下所有朝廷的武將一樣,像一只王八龜縮于殼內,茍延殘喘,螻蟻偷生!
百年之后,你有什么面目魂歸泉臺!
你有什么面目去見列祖列宗,去見那些為我民族舍生忘死的將校卒勇!
難不成去告訴他們,土地丟了,是因為你們這一輩武將無能?不,你不會這么說,你還是會把責任推到朝廷身上,推到皇帝身上,你不會擔這個責任,你想的明白,你覺得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將軍,不是皇帝,說了不算,不該你來背負這個責任。
那好,責任不用你背,責任歸咎于朝廷,既然你也這么認為,認為錯在朝廷,那你為什么要殺我!”
駱永勝不退反進,竟伸手攥住侯秉忠的衣領,兩人面容貼近,噴的口水四濺。
“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殺我!我的腦袋在這里,難不成皇帝的腦袋在天上!”
這一刻,侯秉忠被噴迷糊了。
手里的刀,嘡啷一聲掉落在地。
坐在地上的侯三亦是傻眼,心里只有一句話。
老駱,牛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