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孔延世要走,寇凖不愿,緊緊跟隨著說道:“是,寇某承認,我趙宋之祖制有頗多不是之處,可如今天下正直混亂,各地反賊不斷,這個時候正是需要朝廷上下、朝野內外同心協力才能平定反賊,文宣公乃是天下士族之首,精神領袖。
您現在來說要改國體,要改祖宗的家法,朝廷就會瞬間四分五裂,天下就真的完了!”
孔延世的腳頓住,而后側首去看寇凖,冷笑:“寇太師你也承認今日天下有此亂是因為祖制不對了?”
“寇某從沒有否認過,錯就是錯。”
“那太師準備將錯就錯,拿江南六州一百七十萬的命來為這個錯誤殉葬嗎!”孔延世厲喝道:“既然太師也知道錯,為什么還要下令屠城。”
寇凖大怒,喝罵道:“文宣公糊涂啊!現在江南六州那已經全是反民了,無論朝廷給多少恩惠、頒行多少仁政,他們都不再會領情,不再會相信,朝廷在他們眼里就是殺父殺子的仇人!
他們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是朝廷對不起他們嗎,是駱逆,是那駱永勝一手造成的,亂天下者是駱逆啊!”
罵著罵著,寇凖猛然一怔,驚愕的看向孔延世:“文宣公這幾日是不是在曲阜見過什么人?”
“哼,老夫見得人多了!”孔延世一甩袍袖:“天下學子皆為孔圣徒孫,來曲阜拜謁圣人順道與老夫坐而論道有何不可?”
“此中必有駱逆的爪牙,甚至,駱逆本人!”
寇凖大驚失色,急聲勸道:“文宣公,算寇某求你了,千萬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亂開口啊,您是天下士族的領袖,您開了口,朝廷就亂了,全天下士大夫的思想就會因為您而產生混亂,他們甚至會要求朝廷改革家法,可一改就要動很多人的利益。
那些士族門閥就會群起而反,山東、荊湖南北、蘇皖都是士族重地,也是朝廷的糧稅重地,這些地方一旦反了,江山頃刻而亡,到那日北方的契丹就會南下,百姓有倒懸之危、生靈涂炭死者何止千萬。”
孔延世被說的嚇住了,忙道:“當真?”
“我的文宣公啊!”寇凖都快急哭了,撩袍甚至要給孔延世跪下,被后者急忙攙扶住。
“罷了,老夫信你。”
孔延世悵然一嘆:“老夫可以不說,裝聾作啞,但你要向老夫保證,等天下平定之后,祖制,必須該改了。”
“寇某代天下蒼生拜謝文宣公!”寇凖一揖到底,同時鄭重道:“請文宣公放心,等天下平定之后,寇某拼的一身剮,也要把這祖制給他改咯!
若做不到,寇某愿五雷擊頂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老夫信你一回。”
深深的看了寇凖一眼,孔延世甩袖登車離開,留下寇凖在寒風中悲愴苦笑。
以后,哪里還有以后。
等天下平定的那一日,就是他寇凖身死道消之時啊!
“仲兒。”
“義父。”
“立刻點兵去曲阜,為父懷疑,駱逆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