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得以善終的?
因此,朱元璋的名聲中,難免落了許多殘暴不仁、無情無義的罵名。
以前的駱永勝無法理解,因為他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充其量算是有點錢,有點微不足道的社會地位,他的高度和層次使他還沒有資格去理解朱元璋大殺功臣的原因。
現在他也已經快要做開國皇帝了,多少有些懂了。
朱明王朝的開國功臣就好比現在的魏稟坤。
理念和思想和他這個開國皇帝完全不在一起,那還留著干什么?
引用成文在內閣駁斥魏稟坤的原話,那就是。
我們只看到了胡藍大案中無數慘死的淮西勛貴,可曾看到過隨著淮西勛貴集團的覆滅,而得以過上耕者有其田、業者有其產的數百萬江淮一帶的老百姓。
那么,我們的屁股到底是坐在胡惟庸、藍玉這種權貴階級,還是應該坐在貧下中農的無產者階級?
是不是這么一說才發現,我們在無形中受到了某些打著所謂‘實事求是、明辨對錯’旗號派的影響,而混淆甚至是忽視了最核心的一點,那就是我們本身的階級立場。
我們甚至忘記了自己本身所在的階級,明明我們只是普通老百姓,卻替胡惟庸、藍玉這種權貴階級喊冤說話!
這算不算屁股坐歪了?
若是在階級斗爭中談實事求是,那可比以德報怨還要作賤自己以及自身所處的階級。
權貴凌辱百姓、橫行霸道的時候,他們會考慮什么叫實事求是嗎。
又或者說,權貴們實事求是的本質,就是他們作為權貴,欺壓普通百姓,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這就是實事求是。
“歷史的教訓已經告訴過世人一個真理,那就是,我們應當時刻保持階級斗爭狀態,若是有朝一日,咱們連自身的階級立場都忘了,那還談什么階級斗爭,又該和誰斗爭呢?”
在駱永勝這里探明白原委的駱成文回到自己家里,鄭重其事的在一本駱永勝文選中挑出一段話,拿出一份空白的題本,研好筆墨,提筆寫下一篇《從新舊學說爭執之事看待階級斗爭》。
“身為閣臣,國家的執政者之一,自執政之初就應該要明確,國家的執政之本到底應該是為哪一個階級說話。
趙匡胤定下趙宋家法‘與士大夫共天下’,就意味著終大宋一朝,永遠都坐在士大夫的階級立場上,因此,無論士大夫犯天大的過錯,趙宋朝廷都會毫不猶豫支持這一階級的所作所為,對反對者(起義的百姓)進行殘酷鎮壓,以此來固化階級立場并實現穩定政權根基的目的。
至我大楚,既談出恢復周禮,意欲實現天下大同、全民小康,則我大楚的執政之本,就是站在全天下幾千萬乃至將來上億的百姓立場上為他們發聲。
相應的,不管百姓們是否存在過錯,我大楚制定的法律都應該向百姓進行一定程度的偏枉,這才合乎階級斗爭的核心綱領。
似魏稟坤這般春秋筆法,大談特談實事求是,其實就是暗懷鬼胎企圖混淆階級斗爭的綱領,企圖影響朝廷自上及下無數官員、士紳、百姓腦海中的階級立場思想,其心當誅。”
在文章的最后,駱成文給魏稟坤扣了一頂又臭又黑的大帽子,他蓋了自己的大印,吹上口氣,滿意的最后審視一遍。
“明天交給父王。”
低聲念叨一句,駱成文卻又嘆了口氣,看了眼書房中的燭火。
將這篇文章點燃。
裊裊青煙散盡,只剩下瑣碎的灰屑。
“父王說的對,總得給我大楚朝堂,留下一塊遮羞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