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乃是朝廷任命的官員,自然要為朝廷,為百姓分憂…”
李世民笑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復又問道:
“那朝廷給戶縣百姓分派的口分田怎么辦?既然無人耕種,那是收回來還是不收呢?如果不收,按照律法,百姓依然要上繳足額的稅錢,這樣一來,你戶縣百姓身上不就比其他州縣的百姓多繳一種稅,他們能答應么?”
劉仁軌似乎早就想好了一切應對之策,胸有成竹的答道:
“衙門可以發出告示,直言若是不想多繳稅的,可以把地還給衙門,既然連永業田都無人耕種,想必百姓們也不在乎這口分田,無非就是時日的問題,等到他們覺得自己平白拿著不打算耕種的土地,是在為朝廷養地時,自然會爭先來衙門交割…”
聽劉仁軌答話前前后后無一不是在算計人,李世民眉毛一挑,想要發作卻又找不到確切的理由,畢竟雖然是在算計百姓,可總歸是為朝廷好,而且隱隱間,似乎也的確具有可行之理。
“你這樣算計百姓,豈不有違圣賢之道?”
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了,李世民只得拿仁義道德說事。
劉仁軌微微一笑:
“臣是為陛下牧民,只要百姓過得好,圣人那里,待臣死后再一一向他們謝罪。”
“大膽!安敢對圣賢不敬乎?”
李泰怪叫著就跳了出來,因為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父皇快要發火了,與其等父皇發怒把這瘦竹竿拖出去斬了,還不如自己出面呵斥一通把他攆出去得了,好歹也能保住一條性命不是?
李世民不悅的看了咋咋呼呼的胖兒子一眼:
“出去!”
李泰干笑著點頭道:
“那兒臣這就去外面等著…”
說完就咚咚咚的跑了。
被李泰這么一打岔,李世民想發火也發不出來了,腦子已經重新恢復冷靜:
“那若是別的州縣為了多收賦稅也依照你戶縣的法子,這天下豈不是亂套了?”
歷經幾次對話后,劉仁軌對這位皇帝陛下已經有了一絲絲的了解,這是一位難得的明主,否則就憑借自己剛才那些話,已經足矣斷送前程了。
想到此處,劉仁軌十分自信的答道:
“回稟陛下,臣以為,他們效仿不來的。”
李世民一愣,旋即好笑道:
“為何?我大唐有三百多州府,縣令更是不下數千之眾,難道只有你劉仁軌本事大?”
劉仁軌拱手彎腰道:
“臣有幾斤幾兩臣當然清楚,不敢夜郎自大,視眾同僚為草芥,臣的意思是說,雖然大唐像臣這樣的人有很多,但太平縣伯卻只有一位,所以,臣篤定他們無法效仿戶縣…”
“你對他居然這么推崇?”
李世民搖頭失笑,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子也不知道身上究竟有哪點好的,居然見一個就能俘獲一個,再這樣下去,戶縣豈不是成了他的私人領地了?
“臣也只是就事論事,絕對不是巴結誰…”
一說到敬玄,李世民喉嚨突然變得癢癢起來,隨手從旁邊拿起香煙給自己點了一支,見下面的劉仁軌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于是掏出一支給他扔了過去:
“這就是你口中的太平縣伯給朕孝敬的,嘗嘗?”
劉仁軌根本不知煙為何物,見是陛下所賜,連忙撿了起來,在內侍的幫助下學著李世民的樣子點燃,結果嗆得鼻涕橫流。
見他吃癟,李世民心情一下子就變得好了起來,收起那本奏章點頭笑道:
“你做事還算有幾分周慮,這件事朕會考慮的,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