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交戰尚且不斬來使,大汗不問青紅皂白就要將某問罪,是何道理?”
頡利冷笑一聲:
“道理?在本汗的地盤上,本汗的話就是道理!怎么,你不滿意?!”
“本縣伯來之前,以為突厥幅員遼闊,應當是一個告別了陋習的強大國度,今日一見,原來你們突厥人依舊如此野蠻…”
敬玄說到這里冷哼一聲:
“怪不得定襄城一役被我軍大敗,如此不通教化禮儀,實在難成氣候!”
“大膽!”
頡利暴怒,隨手抽出侍衛手中的刀子:
“口出狂言!真以為本汗不敢殺你么?!”
唐儉在一旁看得冷汗浸浸,心中不由得埋怨了敬玄幾句,這二桿子脾氣也不知道隨了誰,簡直跟他老爹敬君弘一模一樣!
敬玄隨手撥開薛仁貴橫在前面的戟桿,慢悠悠的從后面走了出來:
“殺個人而已,對你們突厥人來說不是家常便飯么?大汗既然想要取我性命,只管上前便是,我敬玄若是皺一下眉頭便算輸!不過有一點我得提醒大汗,我目下的身份是大唐使者,以使者身份卻在營中被你們殺害,大汗自當要有承受我大唐怒火的心理準備!”
敬玄說到這里,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冷笑道:
“如今我大唐六路大軍即將對突厥行合圍之勢,何也?那便是打定主意一個都不會放過!若我身死,那我認為俘虜也沒必要留了,反倒浪費我大軍糧食不是!?”
一直未曾開口的安修仁也笑著應和道:
“是這個道理,我大唐講規矩,從不殺俘,但若是人家不講規矩,那大唐也不會將規矩,你們草原上有雪災,我大唐關中有旱澇,糧食本就不足,哪有多余的供給旁人?恐怕李靖他們巴不得你一刀斬了這小子,他們正好有借口殺俘,這樣回去后也能堵住那幫文臣的嘴不是?”
頡利臉色陰晴不定,看著神態自若的敬玄一時陷入矛盾中,殺還是不殺?
他本想以此為籍口殺了敬玄出一口惡氣,誰讓這小子是李世民看重的人呢?
可眼下看來似乎殺了他會引起極大的禍患,若是唐人真的也不講信義,埋坑殺降,草原各部族只怕會把這件事情歸結到自己腦袋上,畢竟是自己引起的…
唐儉瞥見頡利神色有所松動,眼珠一轉,立刻趁熱打鐵:
“實不相瞞,老夫這次北上之前,已經聽過諸多同僚抱怨,說國力未盛,焉敢行王霸之事,我軍糧草本就緊湊,實在是供養不起那么多俘虜,大汗你是知道李靖此人的,為了達成戰事目地,殺個俘而已,對他來說還真不是什么做不得的事,老夫在這里望大汗三思而后行,多為那些忠于您的突厥子民著想…”
頡利挑了挑眉毛,他心中確實被說動了,眼下之要務,還是要確保草原各部族齊心協力抵抗唐人,不能因一時之怒而使得各族分崩離析啊…
只是想讓自己就這么放過敬玄,頡利覺得心有不甘,堂堂草原霸主的面子總要有所顧及,想到此處,頡利掃了敬玄兩眼,淡淡說道:
“那本汗便看在唐儉他們的面子上饒過你這一次…”
正極力維持鎮定的敬玄聽罷,心中頓時松了一口,剛才一番大話已經是自己生平以來,最大限度的冒險了,還以為要稀里糊涂的死在這兒呢。
“不過雖然死罪免除,但你在我軍中滋事卻不假,本汗憐你年幼無知,便施冰刑以稍作懲戒!”
冰刑?這大冷天的讓本縣伯脫光了下河?這跟要自己命有什么區別?
敬玄還想再說,卻被唐儉遞過來的眼神給制止了,無奈之下只好閉口不言,任由一幫突厥士兵把自己往營外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