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氏這才想起自己那個族弟王元章已經被削首了,而且腦袋此刻就掛在外面,所以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
但她畢竟也是出自名門望族,不肯一個照面就被人打落下風,于是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回嘴道:
“我只是說這姓柳的不過才當上區區一個縣令,也把威風耍到家里來了…”
“區區一個縣令?”
敬玄舔了舔嘴唇:
“柳夫人口氣好大呀…”
王氏一愣,在她的潛意識里,縣令這種七品小官的確上不了臺面,這是她作為一個名門望族子弟自小耳濡目染得來的概念,因為她那些族叔,動不動就談論天下大事,亦或是改朝換代之類的…
“你好大的膽子!”
王氏還在發愣,敬玄已經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只見這位少年侯爺指著自己喝罵道:
“即便是縣令,那也是我大唐朝廷的官職,代表著陛下,以及朝堂諸公的顏面,豈是你一介婦人能夠評頭論足的?!你既然這么瞧不起縣令,那本侯倒是想問問,你王氏身上背了幾品誥命?是國夫人呢還是郡夫人?亦或是什么郡君,縣君?!”
王氏被他這么一通訓斥,臉色瞬間慘白一片,站在那手腳無措的樣子顯得十分滑稽,她立刻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丈夫柳應物。
而柳應物早就受夠了這口氣,立刻裝作沒看到的樣子望向別處,王氏無奈之下,只得躬身朝敬玄請罪:
“下堂婦言語魯莽,冒犯了侯爺…”
敬玄見狀,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不過他卻并不打算就此放過王氏,而是重新坐了下來,指了指旁邊的空席:
“如此,就先入座吧。”
王氏如蒙大赦,連忙躬身道謝,邁著小步飛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是屁股還沒坐穩,耳邊又聽見了敬玄的聲音:
“本侯聽聞柳夫人這幾日往晉陽方向寫過不少信?”
正在倒酒的王氏聽罷,手頓時一抖,酒水立刻從壺里灑得到處都是,嘴上慌忙解釋道:
“下堂婦只是思戀家中長輩,所以寫了幾封家書而已…”
“是嗎?”
敬玄捏著酒杯在手里來回打轉,笑呵呵的說道:
“最近朝廷在嚴查與此案有關聯的人員,若是沒什么要緊事,就不要往晉陽寫信了,免得引人誤會嘛…”
王氏身子一顫,連忙低頭稱是。
不過此時敬玄話鋒又是一轉:
“但家信倒是無妨,實不相瞞,王元章這惡賊被行刑之時,本侯恰好在外捉拿崔氏余孽,許多事情都是語焉不詳,如果柳夫人能把他們從太原請過來,那就再好不過了,本侯正好也有事情要向他們求證求證…”
王氏一聽,立刻知道敬玄是打算讓自己把族叔們騙到絳州來,好方便他審訊,這如何能答應?
萬一他對族叔們也舉起屠刀可如何是好?那自己豈不是成了太原王氏的罪人?
想到此處,王氏連忙陪著笑說道:
“國家大事,我一介婦人哪里懂,侯爺不是要商定小女與那薛郎君的婚事么?不如趁今晚,你我兩家把事情定下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