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的弟子的確個個不凡,但我崔氏也不能任人欺凌,你說呢?”
崔民元點頭道:
“叔父說得是。”
崔叔曇笑了笑:
“那這太平縣的祭祀,便由你代表我們博陵崔氏去一趟吧,記住,觀禮即可,若是有可能,順便查一查大房的人究竟是不是他下的毒手。”
崔民元暗嘆一聲,點頭答應道:
“侄兒遵命。”
太平縣。
這幾日不斷有來自遠方的馬車匯集到這座小小的縣城。
不但客棧爆滿,就連酒肆也時常一坐難求。
還有不少家里屋子稍微好些的鄉民,也收到了不少想掏錢借住的請求。
文中子的名頭,自然非比尋常,無論是大族,還是一些普通的讀書人,都想前來憑吊這位士林鴻儒。
關于這一點,敬玄早就預料到了,所以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像一名讀書人,他已經開始穿儒衫了,而且還要求薛仁貴也必須做此打扮,可笑五大三粗的薛仁貴,愣是把飄逸的儒衫穿得跟緊身衣似的。
說來好笑的是,文中書院立院九年,王通親自教授過的幼童也不少,哪怕是敬玄做足了心理準備,竟然也沒有人前來主動攀認這門師生情,連一個都沒有!
這不行啊,排場不夠,堂堂一代大儒,開太牢之大牛,祭祀上只有弟子小貓兩三只,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于是敬玄讓薛仁貴跟辰十三兩個人挨家挨戶的去找當初那些同窗,怎么著也得湊十個八個的裝裝樣子吧?當然,大師兄這個位置他們就別想搶了!
有薛仁貴出馬,不到短短一天的功夫,還真的被他逮住了不少人。
只是這群人,幾乎都是尋常鄉民的子弟,年歲與敬玄差不多大小,不過卻早早的開始操持起了營生,哪里還有半分讀書人的模樣?
也是,王通隱居于此,也不是想教授什么名門子弟,多半只不過是想發揮點余熱,為這天下多留幾個識文斷字的火種罷了。
只是一門手藝如果一直不用,那很快便會從腦中忘記,聽到他們連一篇《千字文》都背不整齊,敬玄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一群少年,甚至還有幾名少女,就那么緊張兮兮的盯著敬玄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大師兄”。
“唉…”
把這么一群人帶到祭祀大禮上去,無疑是丟人現眼,說不定連個祭表都讀不通順,那就鬧笑話了。
殺豬的,種地的,擺渡的,還有在家等著嫁人的,唯一一個還在做跟文字有關工作的,他娘的居然是給人看墳地的…
“你們…”
敬玄深深的嘆了口氣,見他們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看著自己,火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指著嚇得如同鵪鶉的“師弟師妹”們惡狠狠的說道:
“這兩日都不許回家,就留在學堂背書!”
一群少年聽罷,臉色十分不情愿,你看我我看你,最終率先走出來一名模樣憨憨的家伙:
“俺晚上還要打更哩,這可是俺阿耶好不容易在縣衙給俺謀來的差事…”
有他帶頭,又走出一名少年:
“我明早還要上山幫人看墳地哩,不能耽誤時辰…”
“還有我,我一會兒還要回去給阿母劈材生火…”
敬玄頓時為之氣節,都是些什么狗蛋零碎的瑣事?正要發火,一名少女怯生生的走了出來:
“師兄…今晚媒婆要來家里看人,我是不是也…”
敬玄當場暴走: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嫁什么人,沒有師兄的允許,不許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