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套房內,精致的羊毛地毯上懶洋洋的坐著一個短發女孩,一張娃娃臉看起來純凈無暇,手里的水晶杯里裝的并不是紅酒,而是乳白色的酸奶。
電話鈴聲響起,一位身著西裝的中年人接起了電話,片刻之后掛斷。
“小姐,那邊的周總問您,下午的會議您是否參加?”
女孩推開酸奶示意一旁的侍者往另一個杯子里倒上紅酒,隨即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雙眼已然變的冰冷。
“來都來了!當然要去!”身邊的助理立刻忙碌了起來。
中年男人湊上前,仔細一看發根已然花白,跟老態龍鐘的老人無異,只是面容保養的很好,染過頭發后,看起來只是個中年人的樣子。
“小姐……”老者欲言又止。
“怎么了阿旺叔?”女孩看向老者的時候,眼里的冰冷已經轉為一絲柔和。
“小姐……,這個項目我覺得不好,非常沒有投資的必要,如果您堅持要投,我自然是不反對,畢竟涉及金額也不大,只是我答應了你爺爺要好好照顧你的,不提醒一句,我心里不踏實。”
女孩伸手挽住老者的胳膊,像一個晚輩對待長輩撒嬌一樣,拉他坐在沙發上:“阿旺叔,你別跟我這么見外啊,我爺爺交代你照顧我,我現在就把你當成家里的長輩看待,你也要像教自己的孩子一樣教我才好。你告訴我一下,這個項目不能投資的原因是什么?還有哦,我們不是說好了,你不可以叫我‘小姐’了,就叫我小凡好了,不許抗議。”
老者被這樣衣說,眼睛立刻就紅了,他這一生都沒有自己的孩子,獨自一個人守在香港幾十年,只是為了有一天自己能兌現當初的承諾,找到當初被自己弄丟的恩人的孩子,如今眼前的孩子這樣說,怎能讓他不動容,但是針對女孩提出的問題,他還是做了分析:
“首先,煤炭企業早就不是朝陽行業了,它輝煌的時候早就已經過去很久了,現在到處都是新能源,我們現在投資它根本就是救火而已;其次,這家企業我已經查過了,內部問題重重,實際控制人在公司內部多次以股權激勵的形式進行融資,來填補公司的窟窿;最后,這家企業的股票已經從當初的30多塊,跌到了現在的2塊多錢,原因就是以上兩點,如果它值得投資,現在倒是個好時候,但是很顯然,不論從國家政策還是這家公司本身,它都不值得進行投資。”
阿旺叔雖然并不是什么企業經營者,但是他跟著郭曉凡的爺爺叱咤商海幾十年,所見所聞非比尋常,眼界自然也非同一般,如果不是因為心里的那點執念,他早就可以獨立開辟一片自己的領地,成為商場上的風云人物了。
女孩認真的聽著,末了點一點頭:“阿旺叔,我知道了,一個億對我爺爺來說雖然是小錢,但是對我來說卻是不小的數目,我自然不會把他浪費在這里。”
在阿旺叔不解的神色種,郭曉凡湊到他的耳邊,對他耳語一番,最后撒嬌一樣的搖著他的大腿:
“阿旺叔,讓我去嘛,來都來了。”
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又委委屈屈,他的心立刻的化成了一灘水,恨不得把孩子含在嘴里,把天上的星星也摘下來給她,自然沒有不應允的。
“那阿旺叔,你跟我一起去,你要配合我哦。”
阿旺叔的笑容在保養的很好的臉上擠出了一道道細紋。
瑞迪集團會議大廳,一群高管神色緊張,身邊的家屬們更是有不少已經在默默祈禱,這已經是最后的一個投資人了,如果對方不注資,那么集團瞬間就可以宣布破產,而他們作為集團的高管,這些年在一輪又一輪所謂的“股權激勵”中,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積蓄,甚至不少人還發動了親戚朋友借錢參與,他們就像賭徒一般,股價30塊錢的時候,集團對他們“股權激勵”,只要完成了業績,他們15元/股參與的股權激勵就可以兌現,后來股價一路跌,集團給他們的“激勵”越來越大,他們也追加越來越多,如今,他們早就跟公司在一條船上,公司一旦破產,他們也就傾家蕩產,甚至不少人會背負巨額的債務,手里的那點股票根本不夠還債。
王弼蓮坐在臺下,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慌張仿佛已經不足以描述她的心情,她的丈夫,集團最年輕的副總裁,曾經是她驕傲的資本,更加是她炫耀的資本,她剛從大學畢業,為了鎖住這個男人,還沒有結婚就不工作守在他身邊,他那時候還是一個農村的窮大學生,沒有人理解她的做法,但事實證明她的眼光是好的,運氣也是好的,短短幾年的時間,家里已經有五套房子,她在家里獨自照顧兩個兒子,偶爾跟同學聚會,也是眾人羨慕和吹捧的對象,她對現在的生活滿意極了,為了在親戚朋友中炫耀丈夫的本事,她大肆宣揚丈夫作為公司的高管從而被公司“股權激勵”的事情,大家都投以羨慕的眼光,而后在她高調的要“幫襯”別人的口吻中,集來了相當大筆的資金,以高出銀行兩倍的利息作為承諾。
丈夫曾經怒斥她胡鬧,但是在她看來根本不是,高出銀行兩倍的利息,和股權兌現之后至少雙倍的回報率,簡直不值一提。
然而現在她坐在這里,卻無比的無助,丈夫已經出去和總裁開會了,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看著其他人或緊張,或怨懟的神情,她無助極了。
沒錯!當初就是因為她籌來大筆的資金參與“股權激勵”,被公司作為“先進家屬”被表揚,在那個金碧輝煌的舞臺上,她像一只驕傲的孔雀接受所有人的膜拜。也是因為她拿出的姿態,原本有疑慮不愿意參與“激勵”的人也放下了心中的猶豫,把大把的錢投入了進來。現在,所有人都被裝進了這個泥坑里爬不出來,現場多少的人都還記得她當初在臺上接受嘉獎時候的言論,多少人把她當作公司的同謀,謀算了他們這些員工的錢財,都恨不得對她扒皮吃肉。
遠遠的,看到丈夫走了過來,她松了一口氣,多了些許的安全感,然而丈夫走到她的身邊,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就坐了下來,然后拿出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