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恩情,說是救命之恩也不為過。短短幾年,夫人落了難,舊日有恩的仆人落井下石,這話傳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東院到正房的路并不長,剛剛還頤指氣使的林媽媽一路頭也不敢抬。
瑤落來到正房的時候,老夫人冷冷地盯在她臉上,早就從昨日的震驚里緩過來了。
這女人沒死,興許是藥出了問題,有了這個認知,老夫人心中大定,只要不是鬼魂就好。
“只要你交出那三間鋪子的地契,那事就算過去了。”一副施舍的口吻。
“什么事就過去了?”瑤落問。
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女人,老夫人心中微怔,從前只要一提這事,她就恨不得羞憤欲死。可今日,女人臉上絲毫不見愧疚,還敢光明正大地與她對視。
老夫人不悅地皺眉:“什么事?你還有臉問!不就是你偷漢子那事!”
瑤落不慌不忙地替她回憶那日的情節:“兩個月前,那日吃晚飯的時候,您忽然說許久不曾喝酒,讓林媽媽取了一壺珍藏了許久的女兒紅,讓我陪著您喝一杯。我當時不忍掃了您的興,喝了一杯后就開始昏昏沉沉的,那個野男人是怎么到我房里去的,您心知肚明。”
老夫人震驚地盯著她,那句“你怎么知道的”險些脫口而出。
瑤落輕笑,好整以暇地與她對視:“地契也是您的侄女讓您來要的吧?”
侄女指的是陳意荷。
老夫人臉上閃過一絲被人識破的惱怒,加重了語氣:“你拿是不拿?”
這個王雨芳,怎么好像變了個人。以前叫她往東不敢往西,提出給童年山納意荷的時候,雖然心里老大的不高興,但還是同意了,從未有過像今日這般,光明正大地跟她嗆聲。
瑤落道:“要我拿出來也不是不行。”
老夫人一聽,沉下臉質問:“這鋪子是我童家的財產,你有什么資格不交出來?!”
“你童家的?”瑤落哂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那張恬不知恥的老臉:“鋪子是我拿出嫁妝置辦的,從頭到尾皆是我一手經營,你童家出什么了?從前給你們三分顏色,你們還當真開起染房來?”
王雨芳真是看走了眼。不管是發家前還是發家后,她對這位婆母可謂是盡心盡力,親手侍奉前后,人家心里頭卻未從把她當作親人,遠不如一位沾親帶故的表小姐。
老夫人怒氣涌上心頭,伸手一拂,手邊一盞綠釉陶瓷茶具猝然落地,她顫顫巍巍地指著眼前的女人厲喝:“你敢這么對我說話?!我馬上讓年山休了你!”
“自然是可以的。聽說縣太爺近日很是清閑,也不知那位大人有沒有興趣斷這樁案子?老夫人與小妾勾結謀害正室。”
看見老夫人震驚又憤怒的神色,瑤落滿意地繼續:“鎮子上許久沒有新鮮的話題了,我打算給他們添個茶余飯后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