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她雙手捧著個小巧的花鳥繪畫首飾盒,當著林媽媽的面,取出里面擺放著的羊脂白玉手鐲。
手鐲白如凝脂,通體無暇,在昏黃的燭光下光澤更是透亮,一看就是上等的貨色。
瑤落遞到林媽媽眼前:“鐲子還是翡翠齋第一批入的貨,我當時就想著留個紀念,從未帶過。你在童家多年,功勞苦勞我都看在眼里。”
林媽媽眼都看直了,這可比老夫人上回賞的那個鐲子好太多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夫人,這、這是給我?”
瑤落點點頭。
林媽媽眉開眼笑地接過鐲子,直接套在了手腕上,左看右看,喜歡得不得了,反正夫人沒帶過,也不怕老夫人瞧見。
吃了這么大一顆定心丸,林媽媽別說有多歡喜了,笑著與瑤落告辭。心里打定主意日后還是要往夫人身上多靠靠,當然啦,老夫人那邊也要唬弄著。
看著林媽媽的身影隱進墨色的夜里,瑤落嗤笑一聲。
翌日,瑤落頂著綿延細雨到老夫人的院落里請安問好。
往日里,陳意荷最是積極,今日卻不在,屋子里只有老夫人和林媽媽。
陳意荷懷了身孕,差了丫鬟來傳話說身子不太舒服,就不過來了。守在屋外的丫鬟得了消息,嘴上應了下來,心里直翻白眼,姨娘哪里是身子不舒服,分明是心里難受得緊。
老夫人一看見王雨芳,只覺得膈應得慌,心想她還不如不來。自這女人喝了那瓶鶴頂紅沒死,性子卻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隔三差五就來氣她,老夫人只覺得自己命硬。
“你來做什么?”
“自然是來請安的,聽說您昨夜睡得不安穩,我特意吩咐廚房給您做了安神湯。”瑤落一手提了食盒,像是沒看到老夫人厭煩的臉色,神色自若地取出食盒里的白瓷碗。
安神湯是剛燉好的,還有些燙手,被擱在了手邊的方桌上。
聽說?
老夫人抬了抬眼皮,哼了一聲:“誰又在亂嚼舌根,意荷有了身子,我昨夜不知睡得多好。”
身體卻在跟她唱反調,說完后忽然咳嗽不止,林媽媽連忙替她拍背順氣。
瑤落的眼神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嗔怪道:“您可別強撐。年紀大了就得服老,這身體呀馬虎不得!從前住在咱們隔壁的田大娘,您還記得嗎?”
也不管她接不接話,瑤落接著道:“應當是記得的。田大娘身子看著比您健朗多了,不就是患了小病沒在意,過幾日人就沒了。”
老夫人滿臉通紅,一半是咳出來的,另一半是被氣出來的。
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老夫人不假思索就能肯定,明知道她有多忌諱談起從前家徒四壁的日子,王雨芳還故意在她面前提,不但提,還說起從前那個姓田的婆娘,她難道不知道自己與那田婆娘不和嗎?!
眼看老夫人又要發火,瑤落體貼道:“老夫人,這安神湯我特意吩咐廚娘多擱了冰糖,您肯定喜歡。”
林媽媽頭皮發麻,夫人已經有意無意地瞟了她好幾眼,那意思是讓她開個口勸一勸。轉念一想,這老夫人真是不識好歹。夫人不計前嫌,又是問安又是送湯,怎么就不領情呢。
“老夫人,夫人也是好心,這安神湯可不好熬呢,火候可講究了。”
老夫人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出,林媽媽就撞了上來,開口就罵道:“你算什么東西,是不是有力氣沒地方使?”
王雨芳送來的東西她敢喝嗎?就在幾天前,她還親自送了瓶鶴頂紅過去,誰知道這女人是不是來回禮的?
林媽媽委屈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