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提著藥箱從人群中鉆了出來,顯然早有準備,就等著夫人召喚。
“我就是鐘大夫。”
林媽媽將人領進了屋里,瑤落問他:“陳姨娘的喜脈是你把的嗎?”
鐘大夫黝黑的臉上泛起羞赧:“我那會子貪了兩杯,把錯了!她沒懷孕。”
“你胡說!”陳意荷尖叫著打斷他的話,“我有身子了!怎么可能沒有!再胡說八道我打爛你的嘴。”
鐘大夫委屈地看她:“我那日把錯了脈,第二日就來找你了,你當時給了我一兩大塊銀錠子,讓我保守秘密的。”
陳意荷氣得發抖,漆黑的眼珠子死死地瞪著鐘大夫。虧他還記得要保守秘密!收了銀子又捅出來,這算什么?能不能有點職業道德!
“你若是不信,當眾可以隨意找一位大夫出來。”
“滾!”
老夫人眼里驚疑不定,看向陳意荷:“你騙我?”
雖是疑問,但她心底已經有了答案。這賤蹄子,竟然拿著身孕當幌子,不僅利用她除去王雨芳,眼見事情敗露,還要她一力頂罪!
陳意荷半跪著伏在老夫人的膝上,拽緊了老夫人干癟枯瘦的雙手,慌亂道:“老夫人,這大夫是王雨芳找來的,您別信她!我懷了你們童家的骨肉!真的!”
瑤落嘲諷一笑:“鐘大夫說的你不信,大可以多找幾個大夫。老夫人,我真替您心寒,您辛辛苦苦替好侄女謀劃,她卻要推你出去死。”
老夫人眼底的光一點點消失,最后化作漠然:“我為了你,做了多少事。你以為你跑得掉嗎?要不是你覬覦正妻的地位,要不是你攛掇我,我能做下這老臉都不要的事?”
陳意荷覺得老夫人已經瘋了,什么都說了出來,無數的視線凝在她的臉上,斥責的話語無孔不入地鉆進她的耳朵里,抬眸看去,對上的是人人投來的鄙夷的目光。
“就是你,男人是你找的,鶴頂紅是你送的!和我有什么關系?”
老夫人眼眶泛紅,自己真是一心一意為陳意荷打算,卻沒想到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再也沒了顧忌,一把推開伏在自己膝上的手,指著她就罵,什么難聽罵什么。
瑤落看夠了狗咬狗,轉身面對門外圍觀的人,揚聲道:“我自十五歲嫁給童年山,恪盡婦道,上奉婆母,下顧相公女兒,沒想到竟被婆婆如此算計,還請望春鎮的父老鄉親替我做個證。”
立即有人回應:“我們幫你作證!把這兩不要臉的東西扭去送官!”
陳意荷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
她一眼瞥見人群里的童年山,就這么默然地望著她們,臉上有震驚、有失望、還有難過。
老夫人也瞧見了,彷佛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當即就想撲過去,奈何她腳軟了,實在是走不動,張嘴喚道:“年山!”
陳意荷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死死拽著童年山的衣角,力氣大得驚人,童年山掙了兩下都沒甩開。
“大爺,救我!是那個女人冤枉我的!”
童年山絕望地看著二人,對上王雨芳凌厲冷漠的眼神,像是被人用鐵鏈拴住了脖子般難受,呼吸都困難:“雨芳……”
他不知道這幾日怎么回事,渾渾噩噩的。今夜早早就上床睡覺,聽見嘈雜聲跑出來一看。
他聽見了什么?
母親先是買人給他戴綠帽子,又是送毒藥,今夜竟然還買兇殺人。
哦,還有陳意荷,他這個嫡親的表妹,表面上善解人意、溫柔敦厚,沒想到背地里竟是蛇蝎心腸。
母親到底給他招了個什么樣的女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