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好整以暇地看他,“不相信?還是不愿相信?”
宋晏緊抿雙唇,緊繃的下頜顯出一條優美的弧度,低沉道:“所以你不顧及性命,也要進北簏深淵取**釘?”
“可惜,還是被你毀了。”
宋晏被她輕描淡寫的態度激得心頭起火。
“你要對付她,可以跟我說。北簏深淵是什么地方?你真當自己是不死之身還是有九條命?”
相比宋晏的激動憤怒,瑤落異常平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跟你說?讓錦華再剜走我僅剩的半顆心?還是讓你再一次傷害霧靈?”
宋晏眉心聚攏,心頭泛起尖銳的刺痛,喉嚨發緊苦澀,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瑤落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她一改往日的溫順柔和,一雙杏目變得炙熱灼人,像是瀕臨死亡的人最后時刻迸發出絕望的幽光,讓人不敢直視。心底有個聲音在瘋狂地叫囂,快捅破這層窗戶紙!挑破你們長久以來故作平和的表面!
她死死地盯著他,陰柔和緩的語氣讓宋晏覺出一絲恐懼,他想捂住她的嘴,可半分動彈不得。
“我為什么少半顆心,霧靈為什么會死,難道你當真不知道?你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認!”
“當日錦華為你毀了半邊臉,你心疼你內疚!所以你毫不猶豫地將我交了出去,讓我受盡折磨慘遭剜心之痛。”
“這些我都可以不怨你。你佑我幾百年,免于靈獸采摘,教我法術為我渡靈力,說是師傅也不為過,我的命是你給的,你要收回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可、可霧靈做錯了什么?”
她眼角水光瀲滟,“霧靈不過就是一時著急,拽著我衣角而已,你竟狠心用捆靈索對付她。”
不受控制的,眼前又浮現出霧靈死時的場景。
北簏深淵的天空永遠是陰暗深沉的灰色,無風無月也無光,靜謐冗長的血腥氣息讓人絕望。腳下是不知多少萬年積累下來的妖獸皮鋪成的路,上面的血跡早已干涸淡化,只是那血腥氣仍舊濃厚,令人作嘔。
霧靈滿身鮮血地躺在陰暗冰冷的地上。深淵的兇獸不知餓了多少年,新鮮的血液讓它們異常興奮,叫囂嘶吼著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在霧靈的身子上俯首埋頭。
霧靈閉眼前的最后一刻,心心念念的仍是她的主人,是否安然無恙地被送了出去。
“你問我為什么要去北簏深淵找死?”瑤落慘然,“只怪我自己修為不濟,被人扔下去無任何還手之力。霧靈知我身處險境,耗費半身修為掙脫了捆靈索,跳入深淵救我。”
“原本以她的修為,逃出來不成問題。”
瑤落雙手捂住眼睛,細碎的嗚咽聲斷斷續續。
宋晏面如死灰,始作俑者竟然是他自己么?難怪她消失了兩百年不見蹤跡,難怪找到她的時候,她一臉漠然疏離。
一切都有了解釋。
離開殿宇前,瑤落聽見宋晏若有似無的聲音傳來。
“如果我說,我不知情,你信嗎?”
其實,那又有什么關系?事情都發生了,除非時光扭轉,霧靈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