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記突刺的劍理是交劍后抬高劍身,用劍格阻擋敵人的進攻路線,同時威脅對方頭部要害。
倒還別說,溫特斯兇狠而魯莽的突刺確實令對手大吃一驚。
因為在此之前,溫特斯的打法都異常穩健,穩健到令他幾乎無機可乘,穩健到令他罕見落后五分。
然而對手頂級劍手的本能仍在,劍術本能覆蓋了溫特斯的突刺引發的驚慌。
溫特斯踏步向前的時候,對手也敏捷地后退了一步。
劍刃相交,火星四濺,發出清脆的聲響。
緊接著,對手在劍身互相刮蹭時,將他的強劍身推到溫特斯劍梢處。又猛一發力,將溫特斯的劍身向下壓。
強劍身對弱劍身在力矩上擁有天然優勢,溫特斯根本沒法在力量上有效對抗,他的劍身被壓低,劍尖脫離對手,指向地面。
與此同時,對手擰轉長劍,用劍格擋住溫特斯可能的揮砍路線,不給溫特斯變招的機會。
除此之外,對手只做了一件事。
他輕輕活動手腕,保持他的劍尖指向溫特斯的腹部。
下一個瞬間,溫特斯自己撞了上來。
哨響!
又是雷鳴般的掌聲和喝彩,因為又是一回合精彩的表演,還是不到兩秒鐘。
一次呼吸間就決出勝負。
對手看似輕輕松松命中溫特斯的軀干得到兩分,可是又有幾人知道這其中的戰術博弈呢?
溫特斯指了指訓練甲上被戳到的位置,快步走回等待區。
比分變成17:17,平。
主裁判和對手四目對視,兩人都無奈地搖搖頭。
朝夕相處六年,兩人都看出溫特斯的烈火性子又涌上來了。
這種狀態下的溫特斯和平日里完全是兩個人,他已經不再是平時那個溫和、隨性、總是想打哈欠的蒙塔涅先生。
他現在既沒有理智,心態也已經接近崩壞。
但是比賽還得繼續。
當二人回到等待區時,對手開始認真思考一個問題:“要不要讓溫特斯一次……畢竟可能是最后一次比試了。”
又是一個新回合,溫特斯進入場地時就保持著“怒式”。
怒式是一種蓄能的架勢,正如收回拳頭能更有力的打出去,劍術也是一樣。
劍手會將劍柄收到肩部,高舉長劍,隨時發動自上而下的劈砍。
怒式劈砍力量驚人,揮砍行程長,但是攻擊的意圖和方向實在太過明顯。
此時此刻,溫特斯的腦海已經被一個念頭所占據:“進攻。”
雙方已經戰平,體力、技術和耐心,溫特斯都不如對手。他想贏,就必須靠大膽無畏的進攻——至少他是這樣說服他自己的,而且還有真的有幾分道理。
當大家都覺得某人失去理智時,他其實也有能說服自己的歪理,或許還很有說服力。
進攻的想法本身沒錯。
但是溫特斯沒能意識到,他想要進攻的意圖明顯到無法讓人假裝看不見。
下一秒,對手也擺出了怒式。
兩人又一次如同照鏡子,動作完全一致,面對面地站著。
溫特斯明白了對方的想法,[怒式]是他們初識時,溫特斯手把手交給對方的架勢。
六年來的劍術課,兩人每次也都是先配合聯系怒式的幾個劍招。
是的,溫特斯自幼練習內德長劍術,而對方六年前才入門。
不過現在,站在他對面的朋友已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對方擺出怒式,就是在告訴他:他可以選擇一記平刺拿三分,因為直刺永遠比大力揮砍快——這點還是溫特斯告訴對方的。
他在讓分。
溫特斯的對手、同學兼最親密的朋友,想要讓他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