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規則最開始制定時總是執行得很好,只是時間一長就慢慢變了味道。
就像內德元帥制定陸軍軍官學院《夜間條例》時,曾規定全校教員無分軍銜、職位都要輪值夜崗。
當內德元帥成為內德校長時,這條規定就是按照字面意思來執行。
因為內德·史密斯定了規矩,他就真的會帶一床小被子到教員值班室值夜班。
有他做榜樣,沒人敢推諉。
當內德校長退下去之后,這項規定就慢慢演變成了現在的“規矩”:被排到夜班的全都是新入職、軍銜低、住在員工宿舍的單身漢。
不光教員們的排班規則變了,學員們值夜崗的方式也不再是最初的模式。
原本每個人站四小時崗、巡四小時邏、再補四個小時覺的設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變成了三年級學員可以進值班室倒頭就睡,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兩組人痛苦地站六個小時崗、巡六個小時邏。
所以溫特斯在升到三年級以前,他最痛恨夜間勤務。
因他平生一大愛好就是睡覺,睡眠不足時他尤為暴躁,而且會產生嚴重的自我毀滅傾向。
所以溫特斯升入三年級之后,每逢值夜崗他就會往值班室床上一躺,呼呼大睡。
他睡得心安理得,因為在他看來,他該值的班都已經在前面兩年值完,現在也該輪到他睡覺了。
人類的這種心理,就是這個世界上會有那么多帶有明顯欺凌意味的不合理規則能夠存在并長期存在的原因。
因為這些“欺凌系統”都保留了一個上升渠道,保留了一點希望,它是這樣向那些被欺壓的人承諾的:“你只要忍受現在的痛苦,將來也有你坐在別人頭上那天。”
所謂媳婦只要不死早晚能熬成婆婆,資淺的單身漢教員們早晚也能升官娶媳婦,低年級的軍官生早晚也能變成三年級的學長。
所以大家心里有了點希望,于是就都咬緊牙關忍著,等著自己能欺負別人的那天。
但是他們卻往往沒有意識到,這種“被欺凌者/欺凌者永動機”的設計實際上讓所有人都承擔了更多不必要的痛苦。
連值三次“八小時勤務四小時睡覺”的夜崗經受的折磨,也沒有值一次“苦熬十二小時第二天還要上課”的夜崗多。
一位名為特雷曼/Treeman的絲國賢者評價這種畸形的系統時說:“必須要有一代人熬過艱苦的被欺凌時期,卻足夠高尚不再欺凌別人,方能斬斷這種循環。”
這次執勤,溫特斯沒有像以前那樣往學員值班室里一鉆倒頭就睡,而是扛起了長戟準備去巡邏。
這倒不是因為溫特斯覺悟有多高,現在的他不可能想到那一層。
事實上今天原本不該他值班,他是特意和別人換到了今天,就是為了來找巴德的。
巴德也是聯省共和國人。但和艾克不一樣,他的家不在圭土市,而是在出了圭土城西門還要走一百多公里的一個小村莊。
聯盟國陸軍軍方——準確地說是聯省共和國陸軍軍方有一種“辦學校”的狂熱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