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每逢有識之士掌管城市時,都會在古人的舊下水系統上增增補補,以適應海藍城日益增長的人口。
修來修去,海藍城的下水系統最后成了一座迷宮,誰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被遺忘的小徑和通道,也不知道這套下水系統究竟能去往何處。
所以這套為海藍城“藏污納垢”的下水系統,真的變成了藏污納垢的場所。小偷、走私者、殺人犯、惡魔信徒,形形色色的人混跡在此處。
絕無可能在市面上發賣的貨物在這里交易,人類最丑陋的**也能在這里得到滿足。
海藍市執政議會對此無可奈何,出動衛兵清剿,老鼠們就逃之夭夭,消失在各種不在圖紙上的小徑和管道中。
等衛兵撤出下水系統,老鼠們又從陰溝里冒了出來,重新聚集在此處。
所以海藍城的下水系統又被稱為潛民街,陽光下的公權力和只能生活在暗處的老鼠在這里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動態平衡。
溫特斯換上了一套臟兮兮的麻布袍子和斗篷,戴著貓臉面具,扶著菲爾德中校借給他的杜薩克彎刀,跟在兩位校官的后面。
菲爾德中校粗中有細,不僅讓莫里茨的房東太太弄衣服,還讓她弄來了幾雙鞋子。
三個軍官走在一起已經夠扎眼,要是再穿上軍靴,在瞎子面前也會露餡。
不過倉促間找來的鞋子總歸不會很合腳,溫特斯穿著的這雙靴子就偏小,擠得他有些痛。
三人把馬留在了莫里茨少校的寓所,由菲爾德中校帶路,從東城區的木匠橋旁邊的梯子下到了河道干岸,來到了一個約么有一人高的排水管道前。
中校用燃火術點著火把,一馬當先走了進去。
莫里茨少校看到溫特斯略顯緊張地握著刀柄,輕聲寬慰溫特斯道:“沒事,潛民街其實沒什么危險,還有不少便宜貨可買。放松點,你現在這走路的姿勢一看就是軍人。”
說完,莫里茨少校第二個走了進去。
溫特斯活動了活動肩膀,以盡量自然的步伐進入了排水管道。
這座排水管道約有兩米多寬,磚石結構。大半寬度留給了水道,水在火把的光亮下顯得黑漆漆地,看不出有多深。
管道邊緣修了一條能容一人行走的小路,原本應該是留給清淤工人們行走。
三人沉默地走著,左拐右拐,不知走了多久。但溫特斯數著經過了十二個分岔口時,他開始隱約能聽到腳步聲,前方似乎還能看到點點火光。
再往前走,菲爾德中校突然領著溫特斯向右一轉,進了管道墻壁上的一處暗道。又走了幾十步,眼前豁然開朗。
里面再不是需要弓著身子走的排水管道,而是差不多有兩米半高,蜿蜒著看不到盡頭的地道。里面還有不少人,看起來有些熱鬧。
一些和溫特斯一樣用面具和斗篷遮掩身份的人,以一兩米的間隔支起了小桌,點上了油燈,似乎是在這里賣東西。
他們桌上擺著的東西溫特斯大部分都不認識,有一些人桌子上面就擺著幾塊小木牌。
另一些戴著面具的人不時在小桌邊停下腳步,用手勢和賣貨的人交流。也不知道究竟怎么算成交,怎么算不成交。
這處地下土穴給溫特斯的感覺很怪異,其中一部分空間像是最近才挖掘出來的,崎嶇不平的墻壁還是濕潤的泥土,歪歪斜斜的木頭柱子頂著幾塊木板。
但又有一些部分含蓄地告訴溫特斯此處的悠久歷史:地上零散的舊磚頭、石質拱頂結構、一些灰泥墻面上依稀殘留的色彩。
菲爾德中校目不斜視,沿著地道直接往前走。溫特斯跟在后面,不小心踢到了一塊沾著泥土的白色石頭上,石頭滾了幾圈,露出了三個窟窿。
這時溫特斯才知道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塊白色石頭不是石頭,根本就是一塊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