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斯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大廳,默念菲爾德中校的話:“三流的小偷穿著夜行服去偷東西,一流的小偷穿著禮服偷東西。你表現得越從容自然,你就越安全。”
默念三遍之后,他抓著房子外墻面上凸起的木頭,爬了上去。
“騙鬼!要是讓人看到我爬墻,我就算戴著王冠也會被抓起來吧?”溫特斯在心中怒斥菲爾德中校。
經過改建后,通往別院二樓的入口只有一個,而且有一名仆人守在門口,只有和博祖霍夫很親近的客人才能通過。所以溫特斯只能爬墻。
多想無益,不管有沒有人在看,溫特斯咬緊牙關使出全身的力氣向上攀爬。這是整個計劃中最危險的部分,如果爬到一半被發現那就完蛋了。
所幸直到溫特斯爬上陽臺也沒有聽到有人發出驚呼。
一切進展的很順利,但溫特斯的心臟還是在猛烈跳動,連他的耳朵都能聽見心跳的聲音。他深呼吸了幾次,仔細查看著陽臺。
一切正如菲爾德中校所預料的那樣,陽臺的木門被從內部鎖住了。溫特斯按照計劃,從靴子里拔出了一柄很薄的短刀探進門縫,輕松挑開了門閂。
回想著莫里茨少校繪制的平面圖,溫特斯穿過走廊抵達了博祖霍夫的辦公室。辦公室門上掛著一把鐵鎖,直接被溫特斯蠻力撬開。
菲爾德中校根本不指望讓溫特斯飛速成長為能夠溜門撬鎖的飛賊,也不打算偷偷摸摸地抄走一份名單。中校就是要告訴博祖霍夫,你不給我,老子也拿到了。
所以溫特斯一路蠻力撬鎖,最后撬開了博祖霍夫檔案架的抽屜。決斗者俱樂部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核心成員名單”,博祖霍夫不會把那些核心成員們的名字一個一個地抄在羊皮紙上。
菲爾德要的是決斗者俱樂部的財務賬單、捐獻記錄、會議記錄等一切記錄著密切參與到這個俱樂部的人姓名的文件。
溫特斯取出一枚被打磨得光亮的銅片,在光亮術發出的淺綠色微光下翻找著文件,把所有疑似有用的文件都裝了起來。
事情實在是太過順利,溫特斯感覺自己的手指都在興奮地抽搐。
東西已經拿到了,剩下得就是如何離開。
三分鐘之后,博祖霍夫別院的二樓的入口,看門的仆人殷勤地為溫特斯打開了門,溫特斯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這是整個計劃中最考驗運氣和臉皮的部分,菲爾德斷定這種看門人只會注意往里進的人,而不會注意往外走的人。只要溫特斯神色從容自然,就可以光明正大走出去。
出了門的溫特斯拐進了花園,從灌木中撿出了一捆文件。溫特斯把所有沾邊的文件都帶了出來,結果太厚了沒法貼身攜帶,拿在手里也很顯眼。
他急中生智,把文件綁成一捆從窗戶丟進了花園的灌木里。
一切都按照計劃完美的進行,溫特斯悄悄溜進了馬廄,馬夫只顧著在門口大瞌睡,根本沒有發現他。他找到了強運,把文件裝進了馬鞍袋里,還順便給強運喂了塊糖。
現在,溫特斯只要神色如常地回到一樓大廳,用“順便去看了看馬有沒有單獨拴著”來解釋為什么上廁所上了這么久,再消磨一會時間后和兩個友人離開,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文件帶走。
就在他吹著口哨離開馬廄時,一個戴著長檐帽、穿著褐色獵裝的人走進了馬廄。這個人踢了踢馬夫的腿,把馬夫弄醒,好像是要取馬。
溫特斯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這個人,此人個頭沒有溫特斯高,上半部分臉被帽子遮著,溫特斯只能看到他鼻子以下的部分。
這人下頜上的胡子亂糟糟的,不是那種刻意積蓄、修剪的絡腮胡,看起來就只是七八天沒剃過胡須的樣子。
溫特斯覺得這副下巴有點奇怪,但是直到走出去二十幾步之后他才意識到哪里有問題:顏色不對。
那個人下頜前部的顏色不正常,不是因為燈光昏暗的原因,也不是因為蓄了胡須的原因。那是溫特斯很熟悉的顏色,溫特斯在自己身上見到過很多次,那是身體被外力重擊后瘀傷的青紫色。
溫特斯立刻轉身回到了馬廄,大步走到了那個穿著獵裝的人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問他:“朋友,下巴的傷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