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維內塔人還是塔尼里亞人都能清楚地感覺到——最后的時刻要來了。
艱苦的圍城戰對于攻守雙方而言都是巨大的折磨,所有人都盼望著能結束這一切,然而也害怕著最后時刻的到來。
戰場第一次如此安靜,前一天夜里,從未間歇的雷鳴第一次沉寂。但所有人都清楚,暫時的寧靜預示著更多的鮮血。
砂輪和刀劍碰撞,火星四濺,維內塔人把自己的武器打磨了一遍又一遍。火槍手也在一粒一粒地研磨自己的鉛彈,讓他們可以恰當好處地和槍管貼合在一起。
城墻上的守軍也在瘋狂地做著準備,整夜不知疲倦地將石塊、硫磺、成捆的箭矢和整桶的瀝青搬上城頭。
第二天凌晨,維內塔人開始集結,肉類供給首次按人頭發放到每一個士兵手中。
無論是虔誠還是不虔誠的信徒,全部跪倒在隨軍神甫面前祈禱、接受賜福。隨軍神甫在士兵面前走過,向所有人施灑圣水。
大規模的炮擊已經持續了十一天。
期間,守軍想盡了一切辦法試圖減少炮彈對城墻的損害:
向城墻外表面潑灑石灰和泥土攪合成的灰泥,試圖給城墻增加一層保護;
在城墻外懸掛木材、成袋的羊毛、甚至是珍貴的掛毯,期冀能夠吸收炮彈的沖擊力;
在城墻后方堆起土堆,變相把城墻加厚;
連夜使用木柵、泥土和石頭修補城墻的缺口,用裝滿土的木桶充當城垛。
然而這些舉措都無濟于事,城墻正不可避免地走向支離破碎。
維內塔人效仿康斯坦丁堡攻城戰的進攻者,改進了炮擊方式,讓彈著點呈三角形分布:先用大炮轟出兩個相隔**米的水平崩口,最后用最重型的火炮完成終結一擊。
當三十二磅的鐵球呼嘯著撞在城墻上時,會形成連鎖反應,在前兩次炮擊的基礎上產生更大的崩口。
這種損傷會導致墻體還連接著的部分承受超過極限的拉應力,就如同被砍出V形缺口的樹木一樣,伴隨著可怕的碎裂聲,原本堅不可摧的高墻轟然垮塌。
從大規模炮擊第四天開始,城墻被破壞的速度就已經超過了守軍修復的速度。即便塔尼里亞人能夠將缺口補好,也無法在維內塔人的槍炮下清理城墻下的土石。
在城墻后方堆土雖然能減緩城墻損壞的速度,然而城墻一旦垮塌,墻后的堆土跟著崩潰。流出的土石會在缺口前方形成緩坡,反而變成登城的幫手。
維內塔軍更是不間斷地對各處缺口發動試探性的進攻,其中一次甚至已經將戰旗插在了城頭,但最后登城部隊還是被趕來的守軍趕出了城墻。
維內塔士兵為此扼腕嘆息,但高級軍官們卻不為所動。
光憑塔尼里亞守軍展現出的頑強斗志,就沒有人指望能夠通過這種小規模進攻拿下塔城,更沒有人會指望把軍旗插在城墻上就能讓塔尼里亞人士氣崩潰。
試探性攻擊沒有一次能奪下城墻,但安托尼奧和雷頓總是會堅定不移地發動下一次試探性攻擊,用這種方式消磨守軍的斗志、精力和兵員。
也許是那場木樁處決的殘酷表演震懾了守軍,也許是他們已經再沒有多余的力氣,威廉·基德再沒有派人夜襲維內塔軍的火炮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