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斯還想繼續追問,但卻被吉拉德打斷了。
“您……您是從世界最東邊來的?”老杜薩克的態度變得敬畏而恭謹。
“某種意義上來說的話。”托缽修士輕撫須髯,微笑著說:“是的。”
吉拉德的神情愈發恭敬,就差親吻托缽修士的衣角了:“您……您是活圣人?”
“不是。”
看著老杜薩克膝蓋打彎的模樣,溫特斯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他咳了兩聲,不冷不熱地問老神棍:“我之前以為卡曼說的瑞德兄弟是年輕人,您都九十五歲了,還要來給我當抄寫員嗎?”
“什么?!”吉拉德一下就急了,他跳起來嚷嚷道:“咋能讓瑞德修士當抄寫員呢?”
“米切爾先生,請稍安勿躁。”托缽修士對吉拉德揮了揮手,老杜薩克立刻就像馴服的小狗一樣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瑞德修士神色自若地說:“我就是來應聘抄寫員的。今年我就打算在狼鎮過冬啦,所以想找一份能養活自己的活計。”
“您怎么能干抄寫員的活,請您到我家來。我愿意供養您,到什么時候都行。”吉拉德急切地說。
“米切爾先生,我是托缽修士。”瑞德微笑著搖了搖頭:“我曾立誓清貧,不勞動則不得食,我是不會接受別人白白供養的。”
吉拉德聽了這話神情更加感動,他甚至不由自主跪倒在地托起托缽修士的衣角放在唇邊,眼眶泛紅,就差當場哭出來了。
溫特斯看到這一幕,只感覺一陣惡寒,不由自主翻了個白眼,他心想:“好嘛,現在這老神棍哪怕讓米切爾先生跳崖恐怕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看著眼前的老神棍,溫特斯更是愈發厭煩,他話里帶刺地問:“瑞德修士,抄寫員的活很繁重,恐怕您一個老人干不了吧?”
“請放心蒙塔涅先生。別看老朽歲數大,腦子還清明,手也還能用。”托缽修士的笑容愈發慈祥和藹:“抄寫文卷、算錢記賬,不在話下;內外醫術、疑難雜癥,在下都有所心得;彌撒告解、施洗祝福,是我的本職工作;哪怕是驅魔解夢、卜卦看相,老朽也略知一二……”
老托缽修士滔滔不絕、繞口令一般的貫口把一旁的溫特斯和吉拉德都聽呆了。
瑞德修士越說,吉拉德的態度就越恭敬謙卑。
但溫特斯越聽,卻越覺得眼前的老神棍根本就不像神職人員,反倒像是江湖騙子一般的人物。
溫特斯狐疑地看向卡曼司鐸,年輕的神父則用一個尷尬的微笑回應。
溫特斯和卡曼相對無言,吉拉德虔誠聆聽,老托缽修士捻須微笑,鎮公所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房門突然被推開,驚慌失措的雜貨商再一次帶來了壞消息:“大人!烽火!又有烽火燒起來了!”
“烽火?”吉拉德又驚又怒:“昨天那群狼怕是餓瘋了吧?還敢來?”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溫特斯立刻取出火槍和彈藥,甚至來不及告辭便跑向后院去牽馬。
吉拉德·米切爾則留在鎮公所里接待瑞德修士和卡曼神父。
跨上紅鬃的溫特斯直到跑出鎮中心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狼煙升起的方向是杜薩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