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圖士兵一陣騷動,他們既沒想到赫德蠻子有火炮,也沒有受過“干挨打、不還手”的訓練。
“前進!”羅伯特中校沖著周圍發愣的士兵大吼:“常步!前進!”
還在發愣的鼓手忙不迭敲響軍鼓。
在鼓點聲中,帕拉圖人迅速從震驚恢復,開始向前推進。
他們不可能站著干挨打,必須要奪取這四門火炮才行。
但比起奪取火炮,更重要的事情是維持陣型不散。
常步為每分鐘七十二步,每步大約六十厘米,走到兩百米外的火炮陣地需要五分鐘左右——前提是火炮不轉移。
每分鐘七十二步不算慢,然而對于此刻的大部分帕拉圖士兵而言,這個速度如同龜爬。
可只有以這個速度行進,大方陣才不至于崩潰。
赤河部只有四門火炮,一輪炮擊根本打不死幾個人。
但是死者的慘象在眼前、垂死者的哀號在耳畔。每輪炮擊都如同抽簽,只是中簽就要死,沒有人想參與這種死亡抽獎。
帕拉圖士兵口干舌燥,腳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加快,方陣開始出現混亂。
不時有士兵走到其他橫隊里去,或是不慎跌倒攪亂更多人。
“各百夫長!各軍士!”羅伯特中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維持陣型!”
號角齊鳴,赫德人等的就是這個時機。兩翼的騎兵驟然啟動,向帕拉圖軍發起山洪般的沖鋒。
《停止曲》從中軍傳來,短促的旋律被號手如同催命般重復。
“停!都停下!”羅伊中尉顧不得節約魔力,用擴音術下令:“重整隊形!”
帕拉圖方陣停下腳步,原地重新整隊。火槍手退入方陣內,長槍手放平槍桿。
趁這個機會,赫德炮手打出第二輪齊射,隨即拖著火炮朝更遠處移動。
手持火槍的赫德人則快步逼近帕拉圖方陣,想要干什么不言自明。
羅伯特中校發指眥裂,但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頂住赫德騎兵的沖鋒,只能任由赫德人放血。
軍旗搖動,中軍方陣轟然展開。
百夫長[小拉斯洛]中尉高舉軍旗一馬當先,一百五十名重甲戟手吶喊著沖出方陣,殺向赫德人的四門火炮。
這完全是自殺任務,但是帕拉圖人必須消滅那四門大炮,否則將持續陷入被動挨打的境地。
赫德火槍手倉惶撤退,緊接著上百赫德甲士從楯車后面涌出,迎擊帕拉圖重戟兵。
那些赫德甲士披掛雙層扎甲,仍然健步如飛。手中的兵器也不是標志性的彎刀,而是頁錘、重斧和戰錘。
兩軍的精銳轟然對撞,因為所有人都身披重甲,所以殺死彼此變得異常困難。
戰錘命中頭盔,鐵板被砸的凹下去。頭盔里的人卻沒有氣絕,鮮血倒灌進氣管,戰士咳著血撲倒對方,抓起戟刃捅進對方嘴里,一插到底。
幾乎沒有人能得到干凈利落的死亡,戰斗變成一種酷刑。陣亡者幾乎都是死于多次鈍器擊打導致的內出血。
不分敵我,有的士兵四肢被打斷,人卻還沒死,鐵打的漢子在哀求給個痛快。
在后邊,兩翼赫德騎兵的包抄被重整的大方陣擊退。
幾十名勇敢的赫德騎兵沖進方陣,轉眼就被方陣內部的戟手、矛兵合力圍殺。
在前邊,帕拉圖重戟手與赫德甲士不分勝負。
“[赫德語]鴟梟發什么瘋?”赤河部本陣,正在觀戰的小獅子一拳砸在旗桿上:“[赫德語]早就讓他撤!還不撤?”
其他人閉口不言。
令人意外,鐵多為鴟梟說了幾句公道話:“[赫德語]戰場上人嘶馬鳴,他哪有眼睛看著你?他后退,其他人以為敗了,怎么辦?沖上去就不能撤,也撤不下來。”
赤河部本陣,還有半數的騎兵沒有參戰。
“[赫德語]帕拉圖人的意志很堅韌,一下子不能打垮他們。得再消磨他們幾次。”
小獅子察覺到火炮陣地前方,戰斗陷入僵局。他伸手招來一名紅翎羽,貼耳囑咐。
一隊重甲騎兵脫離本陣,向著戰場中央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