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克勒慢慢擦掉臉上的唾沫,語出驚人:“大橋,實際上已經打通了!”
帳篷里包括溫特斯在內,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橋面距離河對岸已經不到三十米,埃萊克(工兵)中校想到一個辦法,前十五米把浮橋剛性固定在最靠前的橋樁上。后面十米,派人到對岸拉纜繩固定。最后五米,直接淌水過。”賽勒克看著帳篷里的其他人,一字一句地說:“除了我、阿爾帕德和埃萊克中校,你們是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
卡斯特中校小聲嘀咕:“既然大橋已經打通,為什么不走?”
“走得了嗎?!”塞克勒喝問:“赫德人守在大營外,走得了嗎?!白獅來了至少三萬援兵,三大部連著下面的大小部落‘盡出長子’!你們告訴我,他為什么還不發動總攻?”
不勞下屬回答,塞克勒厲聲訓斥:“因為他就在等著大橋打通那一刻!前有退路,后有追兵。不勞白獅發力,我們自會潰不成軍!”
這個道理太直白,溫特斯無法反駁。
大橋是希望,是帕拉圖人背水作戰的精神支柱。
可如果大橋真的打通了,那就不是背水一戰,而是“圍三闕一”。
等待帕拉圖人將不是“逃出生天”,而是“半渡被擊”。
面前是數萬窮兇極惡的蠻子,背后有唯一的生路。只要一個人扔下武器逃跑,軍心就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崩潰。
塞克勒的語氣冰冷:“我要你們奪回南高地堡壘,不僅是為大炮,更是為屏斷敵人視野、肅清壕溝內的赫德人。占據南高地,敵人對大營一覽無遺,我們做什么他們都知道。你們告訴我,走得了嗎?”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塞克勒的語速越來越快:“你們出擊時,阿爾帕德會帶另一支部隊肅清正在攻打大營的敵軍,北高地堡壘也會出動一個大隊加強你們。一個中隊的驃騎已經在下游乘船渡河,你們的戰斗只要打響,我就會派人架橋。
我要你們吸引赫德人的注意力,打白獅的時間差。讓他認為我們還在爭奪堡壘,讓他認為橋還沒有修好。三個小時!三個小時之內,所有人都要過河!
勝則活!不勝則死!你以為我在說空話?大軍轉戰數百里,還能提得動刀的人不足半數。你流血,別人就不流?!”
沉默,帳篷里只有沉默。
“卸掉他的職務!不想去,就不用他去了!拉斯洛,杰士卡大隊劃給你指揮!”
說完,塞克勒轉身離開,這次他沒有再回頭。
……
短暫的休整,少量的兵力補充,剛剛返回大營的突襲部隊再次出擊。
這次他們沒有徑直奔赴南高地,而是先向西北繞行。
他們會在那里與博德大隊合兵,再向南高地堡壘發起攻勢。
與此同時,另一支部隊正在大營北墻外集結,有阿爾帕德率領。
他們會對正在攻擊大營南墻的敵人側翼發動進攻,擊退這些敵人,并阻止他們支援南高地堡壘。
一匹銀灰色的駿馬緩步走出夜幕。
安格魯牽著強運來到溫特斯身旁,看到主人,馬兒高興地打著響鼻。
等靠近之后,強運卻不悅地抽動著鼻頭,顯然他不喜歡溫特斯身上的血腥味。
溫特斯想給強運喂一顆方糖,翻找好一會,突然想起他沒有帶糖袋。
“你帶糖了嗎?”溫特斯問安格魯。
“糖?”安格魯瞪大眼睛翻找半天,歉意地說:“今天沒帶。”
“別撒嬌了。”溫特斯拍了拍強運的側頸,開始檢查馬具。
他調整胸帶,使其松緊合適;仔細檢查馬鞍下面,不留一根草棍;耐心地撫平強運和馬鞍接觸的皮膚,不留一絲褶皺。
卡斯特中校騎著他的黑色戰馬走過來,中校在溫特斯身旁下馬,對著強運贊嘆道:“真是匹好馬,落到你們步兵科的人手里真是可惜。”
溫特斯懶得理睬卡斯特。
卡斯特也不惱,又問:“塞克勒不是說了你不用去嗎?”
“我他媽自愿!”溫特斯帶著火氣頂了回去。